话音刚落——
“柳子晗是那个女婴?!”瞬间,韩雨震惊了。
言外之意,柳子晗就是尹禛与雅姝公主的女儿!是尹云楼的侄女、尹澈逸的妹妹!
一瞬间,韩雨的大脑已凌乱到怀疑人生。
脚底踉跄几步,若非旁边有木椅,他能直接摔倒在地。
柳夫人眉眼依旧含着淡淡的笑,望着此刻惊乱不已的韩雨,就仿佛她永远都只是一个游离在局外的看客而已,冷漠着,凉眼淡看着。
终于,韩雨忍不住满肚子的诧异与恼羞,严声质问柳夫人:“尹云楼曾与柳子晗有一段恋情你知道么?!”
柳夫人无动于衷,淡淡一笑:“知道。”并道“而且我还知道,他们相爱两年之久。”
眼中诧异浮现,这个回答让韩雨再次瞠目。
惊慌、错乱,席卷而来,他眼睁睁望着眼前神态淡然自若的妇人,忽然觉得那美好的外表下住了一头十足恐怖的恶魔!让韩雨无比惊恐!
此刻,也让韩雨一度怀疑她的立场到底是在哪方?
是先皇先后?还是上官越!
读懂对方眼中的凌乱,柳夫人面含淡笑,对之说道:“我觉得你不应当去关心,他二人谈情说爱违背了伦理。而是应当关心,尹云楼为何会和相爱两年的柳子晗断绝关系。”
又一步一步朝韩雨缓缓走来,温言细语:“因为他从秋歆那里得知了柳子晗的真正身份。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因为柳子晗的身份,尹云楼是不会和她断绝关系,而你也根本没有机会同他在一起。”并不动声色,一字一句提醒“三年前他未选择你,现在他也不会选择你。”
逐字逐句的犀利言论,如同刀一样,字字插在韩雨胸口上。
阴暗的外面,“轰”地一声,下起倾盆大雨,韩雨受惊,吓地忙往后退一步,他抬起头看看外面,迷乱通红的双眼却不知道要寻找什么。
眼睛没有找到想要落脚的地方,可脑海却已很清晰忆起几个月前,柳子晗出嫁,尹云楼不顾分寸将人劫出。
胸口仿佛压抑着某种东西,令他越加不知该如何去呼吸,混乱大脑不堪重负,一阵晕眩,险些令他摔倒在地,好在他及时扶住手边的木椅,才稳住摇晃不定的身子。
柳夫人静静凝望情绪复杂、精神错乱的人,不禁走来一步,眸里依旧是清浅闲淡之笑,温言询问:“姑娘,还好吗?上官越的事情还没讲完,还继续听吗?”
耳边有温润的声音响起,撑在木椅上韩雨抬起头,看向走来的妇人,那分不清是何种表情的脸,此刻难看的要命。迷乱的眼神看了柳夫人一瞬,眼眸忽然间蕴藏万千句话,却是欲说还休的神态。
踌躇一会儿,终是不堪重负,撑起身子,转身狼狈逃离了。
柳夫人跟随,走到房门大开的门口,目送钻进大雨中的韩雨,唇间浮现一丝冷笑,不禁自顾叹道:“年轻人,到底是太年轻了。”
片刻,才蓦然想起后厅里的人,转身,隔着板壁,高声:“这下你满意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接下来你还想干什么?!”
谈论被迫结束,虽然真相没有全部托出,但背后真正主谋及其目的,萧湘已知晓。
后厅中,柳子君站起身,颀长身姿站立在门前,负手看着大雨,沉静眼眸如天上的乌云深沉而不可测。
片刻,薄唇浮出一丝邪魅之笑,嗓音清冷:“我还能想干什么?”眸光忽然凛冽“自然是让她好好活着!”语落,一道黑影瞬间如闪电般消失大雨中。
柳夫人惊骇!
吓地立即冲到后厅,咬牙:“柳子君你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早已不见了踪影。
望着瓢泼大雨,柳夫人面容失色,染满岁月痕迹的眼睛刻满惊慌,身形颓然一顿,手中佛珠紧攥,却是满身地失魂落魄与凄然。
浑浊的眼溢出泪,凄苦而苍凉一笑:活在这个世间,谁又能独善其身呢?不过都是被命运玩弄的棋子罢了。
逃不出,逃不出!
……
寒凉大雨中,韩雨拖着身躯一步一步麻木地走着,头发,衣服,被雨水浇了个透。
一个时辰前,他还畏惧这秋风是寒冷的,此刻走在雨中、风中,竟也不觉得它冷了。
浑噩的大脑只是一遍又一遍回想着柳夫人与他说的一切,当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串联在一起时,他发现自己好渺小、好微不足道。
曾经所秉信的真情、希望,在此刻都成了最大的笑话,而一直所苦苦坚持的、守护的,才发现,他们好像也不需要自己去坚持去守护。
在这里,自己才是最渺小最无知的存在,渺小无知的自己也从未走进他们任何一个人心里。
天地间,雨很大,而大雨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停了,站在长长的甬道里,看着一望无际的雨,他有些迷失方向。
大雨冲刷脸庞,让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抬起脚,犹豫一瞬,却又缓缓放下了。
他想。
要继续往前走吗,可前面也依旧是雨,还有必要吗?
鼻子猛然一酸,眼睛红了,可他却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子韵大婚那夜,自己想家了,扑在尹云楼怀里肆无忌惮地哭。
那个时候,也觉得一切都没有了路没有了希望,可尹云楼就是那样耐心地哄着自己,让自己在迷茫绝望中窥得一丝希望与温暖。即便是自己最亲的人嫁了人,离开了自己,但在这陌生世界还有人愿意给予自己真情与温暖,她便觉得这个世界是还有光的。
可现在,好像,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铺天盖地的寒冷、孤独扑面而来,压抑、侵占着整颗心,令他喘不过气。
通红的双眼欲挤出泪来,却如何也哭不出来,只觉全身冷的要命,胃里也如同被塞满了千年冰块,冷地令他发颤、恶心!
冰寒的雨水中,他找不到支撑点,身体抽搐般地猛一哆嗦,下瞬,大口黑血自胸腔里喷薄而出,大脑里仅存的意识瞬间被掐灭,“轰”地一声栽倒在水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