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号,你今天的活干完了吗?”
一个面容消瘦刻薄的金发女人毫不在乎的在一个黑发黑眼的小姑娘面前吞云吐雾。
小姑娘看起来只有五六岁,似乎是有些营养不良,她的身躯也消瘦的可怕,身上的长袖长裤松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身上。
听到金发女人问她,她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说起来,比起叫你75号,我更喜欢叫你小怪物。”金发女人笑着朝75号吐了一口烟雾,看着她面不改色站在原地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在我这里,想吃饱,就只能靠自己。”
“那些企图抢你劳动成果的小孩又被你打趴下了吧。你这种奇怪的力量,或许我该叫它超能力?”金发女人调笑的看着75号,“像我告诉你的那样,小怪物,要拼命守住自己的东西,因为那是你的。你要是连那个本事也没有,或许我该把你卖了做活体研究,应该也能给我不少钱,我这里可不养闲人,听明白了吗?”
75号点了点头。
“出去吧。”
金发女人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接着享受的将烟雾缓缓吐出,而她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很多钱,各种各样,有零有整。
75号缓缓推开铁门,铁门的开合处因为生锈吱呀吱呀的响着,她默默朝外走去,通道没有一丝光亮,一股臭味萦绕在这里,而地上的积水就是臭气的来源。
她面不改色的在通道里走着,走了一会儿,走到了一个台子上,下去之后,虽然还有些黑,但还是能大概看清这里的状况。
老鼠蟑螂横生,垃圾卡在石缝或铁栅栏缝里,肮脏的臭水从通道处缓缓流过,留下一地的恶臭,这里赫然是下水道的模样。
“今天伦敦应该是又下雨了,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多水的。”
一个声音传过来,75号转头看过去,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现在正蹲在台阶上看着流淌的污水。
“怎么样,75号?老巫婆打算把你卖到哪里?”女孩脸上满是恶意的笑,“你知不知道,卖去稚馆的价格是最高的,但卖到那里,死的也快,那些男人可恶心了。你帮老巫婆挣了那么多钱,你说她会不会念念旧情,把你送去别的地方?”
“1号。”75号缓缓开口,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情绪,“到你了。”
“什么意思?”
1号猛地站了起来,“什么叫到我了?不是只送出去一个人吗?我为什么还要去?”
“我没被送出去。”75号淡淡的看着她,“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不是我就是你。”
“不可能!”1号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我跟了老巫婆那么多年,她怎么可能送我走?”
“这里讲的是能力,不是情分。”
“不可能!那么多孩子,每次我都是被留下的那一个,为什么到了你就变成我走了?”
“很简单。”75号在石阶上坐下,“你的能力不行,你去吧,去晚了,玛丽夫人要不高兴了,她从来都不讲情分。”
1号没有搭理75号,只是喃喃着不可能,说一定是搞错了。
事实往往不会如人所愿那般发展,即使1号没有去找玛丽夫人,但她还是被带走了,还是被玛丽夫人硬拖着拉走的。
而75号只是冷冷的看着,没有丝毫情绪表露。
75号,应该叫德尤拉,此时正坐在水道边发呆,玛丽夫人缓缓走到她身边点了一支烟,“寂寞了?”
德尤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孩确实需要玩伴,要不要我再去捡几个孩子陪你玩?”
德尤拉还是摇头。
“啧。”玛丽夫人不耐的啧了一声,然后一脚踹在了德尤拉身上,瘦瘦小小的女孩猛地砸在了地上。
“别给你好脸你不要,75号,一个被父母遗弃的杂种还有脸在这里和我耍性子?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有点怪物一样的能耐就无敌了是吧?”
玛丽夫人一脚接着一脚踹上德尤拉的后背,很快,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布料上布满了脏兮兮的水渍。
“怪胎!怪物!要不是我心善把你捡回来了,你应该像中世纪的女巫那样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街头了!”
玛丽夫人边打边骂,嘴里叼着的劣质烟散发着呛人的烟雾,而因为她的动作,措不及防吸入了一些,呛得她不停的咳嗽。
德尤拉只是看着这个刻薄的女人,或许她该感谢她,因为她将她从伦敦街头捡了回来,虽然是为了培养小孩上街乞讨,或者是偷盗,或者是打零工,还有把长得好看的小孩卖掉,但不可否认,她让她活下来了。
即使她的初衷是坏的,但德尤拉因为她罪恶的初衷活下来了。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看你就是找打!”
玛丽夫人一脚踹过去,结果没有站稳,再加上被呛的有些无力,脚下一个没站稳就摔进了水道里。
水道不算太深,只有差不多半米的深度,但这样的深度再加上水流缓慢,让各种不知名的废弃物遗留在了水道里。
“救我,救我……”
玛丽夫人摔倒水道里时,头正好磕到了一个废弃的路标上,路标被破坏的严重,石头里的钢筋裸露了出来,正好扎进了玛丽夫人的脖子,却不足以致命,但她的头也磕到了石块,丝毫力气没有,只能虚弱的向站在台阶上的德尤拉求救。
但面对求救,德尤拉只是淡淡的看着。
面对玛丽夫人的打骂与侮辱,德尤拉并不会反抗;面对玛丽夫人的求救,德尤拉也不会理会,只是蹲在肮脏的石阶上看着挣扎的玛丽夫人。
“玛丽夫人,您不是我的东西,我没有保护您的必要。”
“畜生!畜生!我养你养到八岁,你竟然见死不救!”玛丽夫人声嘶力竭的喊了一会,但污水时不时漫过她的口鼻,她一张口就是恶臭的污水,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手臂在水里扑腾。
红色渐渐扩散,玛丽夫人的动作微弱了下来,德尤拉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在她计到第二十五分钟时,玛丽夫人的手彻底垂了下来。
德尤拉缓缓站起身,对着玛丽夫人沉没的位置,把左手放在胸前,学着之前她在教堂里看到的那样,分别在额头、前胸、左肩、右肩点了一下,然后双手合十,说了一声阿门。
“愿你的主保佑你,玛丽夫人。”
说完,德尤拉走回黑洞洞的通道,玛丽夫人的门被上了锁,德尤拉把手放在锁孔处,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
玛丽夫人的房间比她捡来的那些睡石台的孩子好多了,有床,有桌子,德尤拉看着桌子上的钱币,拿走了所有的零钱和三张五十英镑的纸币。
离开办公室,穿过漆黑的通道和充斥着恶臭的肮脏下水道,德尤拉来到了一架铁梯前,熟练的爬了上去。
小孩子的体力有限,德尤拉只能歇一阵爬一阵,终于,她嗅到了清新的空气,继续往上爬,她看到了松动的井盖,她的手需要抓着梯子,只能用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的顶弄着头顶的井盖。
对于普通的成年人来说,掀开一个井盖可能并不吃力,但对于一个瘦弱的八岁孩子来说,一个普通的井盖有着不可言说的重量。
德尤拉尝试用自己体内那种神奇的力量去挪动头顶的井盖,但并没有用,以前都是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出去的,因此她并不知道这个井盖有这么重,那种怪物一样的力量用不了,德尤拉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的挪开井盖。
外面应该是又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水滴顺着井盖的边缘流了下来,虽然阻挡了德尤拉的视线,但她惊喜的发现,有了雨水的浸润之后,井盖似乎松动了一些。
于是她再接再厉,在手快没有力气时,终于挪动了井盖,雨水落到了她的脸上,洗刷干净了她脸上的血污。
德尤拉终于爬了出来,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接下来会怎么样她不知道,德尤拉只想享受这一刻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