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宁稚终于把小艾同学一案的所有诉讼材料捋清楚,拿到立案窗口的回执,她松了一口气。
可以不用再每晚加班了!
她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和张晗一起去做了头发,添置了几套新的冬装。
十二月底,ai唤醒词纠纷案在北京市中院进行审理。
小迪公司胜诉,获赔一百二十万元。
从法院回去的路上,程儒言问宁稚:“这个案子的诉讼策略,和你以往的风格不同,倒很像赵律师的风格,你果真去求助了他?”
宁稚原本还笑着的脸色一变:“我没有。”
“那诉讼策略是谁帮你做的?我知道不是你自己做的。”
宁稚咽了咽嗓子:“是我自己做的,但是萧让帮我修改过。”
程儒言笑了下:“这不是萧让的手笔。”
宁稚预感不好。
身旁,程儒言说:“不过这个案子,证据材料繁冗复杂,准备起来一定很辛苦,你这段时间不容易,提成我会让财务算到你的年终奖里。”
宁稚回神:“谢谢程律。”
她心事重重地看向窗外。
下了车,却没立刻上楼,想了想,又打车去君天所,在楼下咖啡厅等萧让。
萧让接到电话很快下来。
宁稚看着他,说:“小艾同学的案子赢了,程律说提成会给我。”
萧让笑了下:“应该的。你为这个案子前后忙了三个月,那点提成匀到每个月,也没多少。”
他见宁稚只喝水,拿出手机准备扫码点饮品:“喝点什么?我来点。”
宁稚径自问道:“你帮我修改的诉讼策略,是不是赵学峰的思路?”
萧让正扫码的手一顿,没说什么,冷静地点好两杯咖啡,收起手机,才说:“这个案子,程儒言最终答应签下,是赵律师跟他沟通的结果。我没劝动他,是赵律师答应了他,无条件为这个案子提供指导,他才愿意签下。”
宁稚咬牙:“赵学峰想干什么?”
“他想和你和解。”
“我再问你,赵学峰找你借的那四千万,是真的还了么?”
当初萧让给她看过转账记录,赵学峰确实给他转过四千万,但他如果原路再把钱转回去给赵学峰,就等于赵学峰根本没还钱。
直觉告诉宁稚,赵学峰不会还这笔钱,当初大概率是萧让和他做了一场戏,骗她撤诉。
见萧让不吭声,宁稚低吼:“把手机解锁,给我!”
萧让深吸一气:“后面我又把钱转回去给他。”
宁稚霍地站起身,怒不可遏地看着他:“你到底在干什么?”
“宁稚,我……”
宁稚怒吼:“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再自作多情了!”
她吼完,转身就走。
萧让没有追,静静坐在位置上,眼底的寒,跟桌上那杯水一样凉。
……
北京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晚,已经一月中旬,天空才懒懒地飘下一点小雪花。
宁稚坐在书桌前,双手撑着下巴,盯着窗外的黑夜小雪花发怔。
张晗坐在小沙发上看书,随口问:“怎么好些日子没见着萧让来找你?”
宁稚回神,后背往椅背靠去,叹气道:“上月底,吵架了。”
张晗意外:“怎么啦?”
“他和赵学峰合起来骗我,被我骂了一顿。”
“骗你什么了呀?”
“小艾同学的案子,一开始程律不肯签,萧让去跟赵学峰通风报信,让赵学峰说服程律签下案子,包括他帮我修改的诉讼策略,也是赵学峰的手笔。”
张晗合上书本,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呀!没必要吵架呀!”
“不止这个。之前赵学峰还我妈妈的三千多万,是问他借的,我知道后,就逼他去跟赵学峰要回来,结果赵学峰把钱转给他之后,他又给他转回去了!而且竟然还说赵学峰想跟我和解!”
宁稚气得胸膛上下起伏,骂道:“他凭什么插手我和赵学峰的事!我妈都不敢劝我跟赵学峰和解,他算老几啊他竟然敢!”
张晗赶紧起身,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别气了,小心气坏身体。”
她出去倒了一杯水进来,放在宁稚手边。
“他是想跟你在一起,所以不得不和赵律师搞好关系,否则我相信他不会去应酬赵律师。”
“他想应酬赵学峰,想和赵学峰成为忘年交,都没关系,都随他去!但请不要把我拉进去!我不想跟赵学峰有任何关系!”
见宁稚还是气呼呼,张晗不敢再问这个问题,内心却是为她和萧让担心不已。
宁稚回国后,萧让经常去接她下班、送她回家,周末也保持见面,如今俩人有将近一个月时间没见面,怕是萧让已经寒了心。
张晗觉得可惜。
她看得出来,萧让是一个不错的人。
她为宁稚可惜。
不好再提起萧让,她转而问宁稚工作上的事情,转移宁稚的注意力。
“最近在做什么案子呢?”
“离婚案,女方是喻静的朋友。”
张晗笑:“你帮她办好案子,她给你介绍案源,双向奔赴。”
宁稚也笑:“是啊。喻静这个人,人情世故还是做得蛮好的。”
“她那些缺失的牙齿、牙床和唇部组织怎么样了?恢复好了吗?”
“牙齿种好了,嘴唇还是缺一小块。她自己挺豁达的,说岁数大了,也不打算再找对象,没关系。”
张晗点点头:“确实是。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真的没必要跟自己较劲、跟世界较劲,豁达一点,自己也舒服。”
宁稚听出她在劝自己不要跟萧让、赵学峰置气,没说什么。
“是什么类型的离婚案呢?”
“男方婚内借网贷吃喝玩乐,欠了一百多万,女方协商离婚不成,现在要起诉离婚。”
张晗大骇:“什么网贷能让他借到一百多万啊?”
“市面上所有能借的网贷都借了,”宁稚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五厘米厚度,“征信这么厚一叠。”
张晗叹气:“这年头,钱太容易借到,以至于有一种自己是有钱人的错觉,拼命消费、花天酒地,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还不起钱了。”
“可不是吗?就我说的这个男的,名下除了和妻子共有的一套还在还贷的小房子,什么都没有,月薪八千块,但人家每星期,都要出去嫖娼两三回,每次都点那种两三千的外围。这可不得借网贷吗?”
张晗摇摇头:“脑子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