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明亮的日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熟睡的连峤身上,为她平添几分生机与活力,不像上次在医院一样,仿佛一碰就碎。
喻亭收拾好自己以后,就发现连峤已经醒了。
连峤喝了一口水,笑着对喻亭说:“祝你今天谈判顺利!”
“会的。”
喻亭只觉得连峤这笑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连峤刚准备吃午饭时,就发现喻亭回来了,不由得惊讶地问:“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谈判结束了?”
“结束了。”
喻亭刚才坐在会议室里,脑子里想的不是合同条款,而是连峤的一颦一笑。
所以等谈完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一刻都不想耽搁。
看到连峤后,他才总算心安几分。
“那要回去了吗?要回去的话,我收拾东西了。”
连峤说着,便打算转身去收拾行李。
喻亭挡在连峤面前,低头笑着看她:“不,下午一起出去。”
连峤稍显迷茫:“啊,去哪儿?”
喻亭唇畔含笑道:“你选。”
连峤:“我选吗?你确定?”
“确定。”
为什么她总是对自己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只是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连峤:“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
喻亭把东西放下后,便跟连峤出去吃饭了。
吃完饭后,连峤带着喻亭到了附近的一处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后,对他说:“今天下午我们俩就坐在这儿吧。”
喻亭点头应下:“好。”
连峤侧目看他,“你不会觉得无聊吗?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先走。”
喻亭:“不无聊。”
有你在,就不无聊。
连峤:“好,那我们就静静坐着吧,也别讲话了。”
喻亭沉默地点了点头,可是眼角眉梢却泛上点点笑意。
温暖的日光打在喻亭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渗进他的眼底,流转出璀璨星河。
连峤只是呼出一口气,看着远处某一点放空。
连峤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带来的暖意,聆听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观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忽然有一种感觉,就这样也挺好的。
连峤其实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发呆了。
如果能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午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那可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喻亭能感觉到此刻连峤身上散发出来的希望与活力。
看来,连峤是由衷地喜欢晒太阳和坐在这里。
不知不觉中,喻亭的内心也平静了下来,认真感受着这里的一切,才发现,原来在工作之外,还有这么多的美好。
远处,三三两两的好友结伴而行,近处,孩童嬉笑打闹,身旁的连峤宁静美好,自己也心情舒畅。
喻亭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自从开始接手公司的事,他就变成了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每天奔波于公司与家中,从未有片刻休息。
如今,他不仅身体得到了休息,心灵也是。
傍晚时分,远处霞光漫天,落日缓缓下垂,似乎马上就要沉下去了,将这江面也染了个绯红瑰丽,令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喻亭,其实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偶尔休息两下,天也不会塌。”
连峤侧头笑着看他,在这云蒸霞蔚之下,显得璀璨动人,胜过世间万物。
“好。”
喻亭只觉得心尖似被电流窜过,有酥麻痒意泛滥开来。
两人并肩而坐,看余霞成绮、落日熔金,感受着晚风习习,共同沉浸在这难得的心安时刻。
在回程的飞机上,见连峤并没有睡觉,喻亭便忍不住开口呼唤道:“连峤。”
连峤望向他,“嗯?”
“你什么时候离开?”
喻亭攥紧手中的文件,揉出一道显眼的褶皱来。
连峤想了想,答道:“出去那两次算是一天的假,所以我可以提前五天走,也就是明天走。”
“明天吗?”
喻亭的指尖不自觉抽动了一下。
时间怎么过得如此之快,她马上就要走了吗?
“嗯,明天早上8点我就走了,我买了后天下午的飞机票。”
连峤警惕地看向他,他不会是不让自己走了吧?
“今天下午你要干什么?”
喻亭确实不想让连峤走,但他又知道她不想被关一辈子。
所以他纠结了。
“如果你有事的话,我就帮你看文件,没事的话,我就去睡觉了。”
连峤眼底警惕更甚,还夹带了一丝打量。
喻亭能察觉到她的情绪,但也只是放柔了声音问:“很困吗?”
“还好,主要是坐了飞机,人会有点不舒服。”
连峤摸上自己的胸口,慢慢地缓着气。
“早知道就不走了。”
喻亭眼底担忧之情一闪而过,想关心她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吐出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诶,不行,我行李还在学校呢,不能不走。”
连峤本来很激动,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突然一想,就算她待在那里不回去,那行李怎么办?所以可能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明天我送你回学校。”
喻亭看连峤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眼里浮现出点点笑意。
“好。”
连峤答应了,有免费的车为什么不坐呢?
下午,喻亭什么事情都没让连峤干,只是让她在房间里休息。
连峤觉得这样当然好,吃完饭后,就又窝到房间里看电视了。
喻亭却久久伫立在连峤的房门外,不敲门,也不出声。
喻亭垂眸看着自己的黑色睡衣,心头忽然涌上几分不安。
连峤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沉闷了?
毕竟连峤每天穿的衣服都是明亮的色调,说来也怪,她从不穿黑色的衣服,可她身上却常常弥漫着一股颓然之气,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连峤似乎格外偏爱蓝色与绿色,十件里面有八件都是这两种颜色,一个代表忧郁,一个代表希望。
在连峤身上,这两种情感也交错出现着,塑造了一个矛盾却又神秘的她,让他不由得一次又一次地靠近,一次又一次地探寻,最后彻底沦陷,就此沉溺。
喻亭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看到连峤把灯关了,他才有所动作,向前一步。
只要敲开这扇门,他就能见到她。
但是他没有敲。
因为一个月后,喻谢两家有一场聚会,聚会的主题是商讨喻亭和谢仪宁两个人的结婚事宜。
想到这里,喻亭忽觉无力。
他是不是意识得太晚了?
喻亭在连峤的房门外站了半宿,与黑暗融为一体,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