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反成嫌疑犯。
    还有比这更魔幻的事吗？
    但有人报案，警察肯定是要受理的。
    杜丽娟却不依了，愠怒道，“你胡说，子明不可能做这种事，你别污蔑子明！”
    “我是不是污蔑警察一查就知道了。”
    陆砚迟嗓音平静，“警察同志，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嗯……可以。”
    陆砚迟牵着苏苡落转身，空气杜丽娟的骂声一直未停。
    等过了巷子角。
    陆砚迟放开了苏苡落的手，脚步不停，继续向前。
    苏苡落抿抿唇，追上去。
    陆砚迟直视前方，只打了手机光的巷子依旧昏暗阴森。
    他的嗓音冰冷，“我不是好人，别再缠着我，否则赵子明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
    所以他是间接承认，赵子明的事就是他做的？
    他利用她，欺骗警察。
    并且反过来，让警察去调查赵子明。
    多么聪明又恐怖的脑袋。
    苏苡落有一瞬觉得背脊真的很凉很凉。
    她的脚步顿住了。
    直到陆砚迟的背影消失了好久，她都没能动弹一下。
    ……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警察再次来了。
    陆砚迟正喂陆清国吃饭。
    见警察上门，陆清国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警察？”
    陆砚迟道，“爸，前几天有小混混堵我，我怀疑是赵子明做的。”
    “什么？！”陆清国惊吓。
    警察进来，杜丽娟当然也跟来了。
    杜丽娟一脸怒容，“你们这些警察怎么办事的，我让你们查的是陆砚迟绑架我儿子的事，你们凭什么现在要我来找他和解！”
    警察无语极了。
    敢情他们刚刚搜集到的证据是假的？
    赵子明确实雇了几个小混混去打陆砚迟。
    赵子明给他们转了五万块。
    然后他们顺着账户就逮捕了那几个混混。
    混混也很老实地承认了，第一次赵子明给了他们3000块现金，让他们去打断陆砚迟的腿。
    但当时有个女哑巴来捣乱报了警，他们就跑了。
    第二天他们又去找陆砚迟，这次去了6个人，但没想到陆砚迟反过来用棍子把他们的腿砸断了。
    他们就找赵子明要医药费，赵子明给他们打了5万。
    他们是真没想到陆砚迟把他们打骨折了竟然还敢报警。
    他这也算过失伤人吧！
    当然过不过失是后话，警察现在要说的是赵子明雇小混混这件事。
    现在证据确凿，怎么都是要追究赵子明责任的。
    但一来陆砚迟现在也没事，二来陆砚迟有过失伤人之嫌，警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问杜丽娟要不要内部调解。
    毕竟也算是一半血缘的兄弟，没必要真的闹到法庭上。
    杜丽娟却不肯，她还在愠怒地道：
    “我儿子就算雇人怎么了，子明刚刚不是说了吗，他只是想让小混混口头警告下陆砚迟，是这些小混混自作主张打人的，不关子明的事！”
    这种为自己开脱的话警察听多了。
    什么只是口头警告。
    如果只是口头警告需要雇那么多人么？事后还愿意赔5万块？
    警察严肃地道，“杜女士，我们调查不是只听一面之词的，小混混说了，当时你儿子就是要他们打断陆砚迟的腿的。”
    “可现在陆砚迟的腿不是好好的吗，相反我儿子聋了，他还浑身是伤，你们必须把陆砚迟抓起来坐牢！”
    杜丽娟跟个泼妇似的。
    陆清国也算是听懂了，他愤怒地道：
    “杜丽娟，砚迟也是你的儿子！赵子明雇人伤害砚迟，你半点不心疼砚迟也就算了，凭什么污蔑砚迟！你那个儿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欺软怕硬，谁知道他平时刁难了什么人惹来的报复呢！”
    杜丽娟面光凶悍，“子明哪里欺软怕硬，他平时彬彬有礼，同学们都喜欢和他玩！倒是你儿子，把子明的耳朵炸聋了，他就是个未来的杀人犯！他要现在不去坐牢，指不定以后就真的杀人了呢！”
    陆清国气不打一处来，“赵子明彬彬有礼？他那时才12岁吧，跟着他爸来工地，吐我口水，还骂我和砚迟，他才是个坏胚！”
    杜丽娟亦怒，“你别血口喷人！子明回来和我说了，那时是你先骂他，他才骂你，而你竟然还给了他一巴掌！这事我还想找你算账呢，谁想你第二天就被工地掉下来的钢板砸了，这就是老天给你的报应，活该！”
    陆清国气得浑身发抖，“他骂我和砚迟是穷鳖，还骂砚迟将来只配给他舔鞋，这种人我不该揍他？！”
    杜丽娟嗤笑，那40岁依旧漂亮的脸孔是真的漂亮，定期打保养针，皱纹几乎不可见。
    身材也苗条又丰满。
    五个手指上戴了一个钻石戒指两个翡翠戒指。
    富贵得逼人。
    可那嘴巴却粗俗又恶毒。
    “你儿子除了你这个瘫痪的老不死还有什么？他难道将来能比过子明？”
    杜丽娟讽笑一声，“你儿子将来也就只能和你一样搬砖头，那还不是只配给子明舔鞋？”
    陆清国胸腔起伏，愠怒地道，“砚迟将来会进清北，你别瞧不起砚迟！”
    “哈，就他，清北？”
    杜丽娟咯咯咯地笑，“他不是早就辍……”
    “杜丽娟，警察带你来是谈赵子明雇小混混的事。”
    陆砚迟截断她的话，冷冷地道，“我现在不同意和解，我要赵子明去坐牢。”
    杜丽娟立即怒了，“你凭什么让子明去坐牢，该坐牢的是你！”
    “那就让法官来判吧。”
    陆砚迟看向警察，“警察同志，我想找律师起诉赵子明，你们能帮忙介绍律师吗？”
    “你凭什么起诉子明，我才要起诉你！”
    杜丽娟跋扈极了，警察忍不住厉声道：
    “杜女士请你搞清楚，我们警察办案是讲求证据的，现在的证据就是你儿子赵子明，证据确凿顾小混混打陆砚迟，就算是未遂，法官也可以判赵子明坐牢的，只不过刑期可能不长，但三个月至半年还是逃不掉的。”
    “所以你现在要么就好好和你这个儿子和解，要么就等着赵子明坐牢吧！”
    杜丽娟终于有点慌了，有些磕绊地道，“你、你们别吓我，我才不信未遂都能让我儿子坐牢，陆砚迟才该坐牢，子明才是受害者！”
    警察摇着头，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只得道，“你不信你自己找个律师先问下吧，看是不是我们骗你。”
    杜丽娟拧着眉头给老公打电话。
    她想让老公问问公司里的律师，谁知刚把事情说完，就遭了一顿骂：
    “子明怎么这么蠢，给小混混钱竟然用转账，真是猪头一样！”
    “我现在没法回来，他们不就是要钱吗，你给他们钱就是了！等我回来再收拾他们！”
    杜丽娟眉头紧锁，所以陆砚迟真的是可以告子明的？
    杜丽娟很气愤，但老公说了，等他回来就收拾他们，那她就忍一忍！
    捏着手机重新进屋，杜丽娟用轻蔑的语气对着陆清国和陆砚迟道：
    “搞了半天你们是要钱，说吧，要多少，我给你们就是了。”
    说着杜丽娟打开自己的包包，掏出皮夹，拿出一叠红钞票，“这里有一万，够了吧？”
    陆砚迟冷笑地看着她手里的钱，漠然道，“一万，你打发叫花子么，赵子明赔给小混混都5万，你真要和解，就少赔我20万。”
    “20万！你抢钱呢！”杜丽娟愠怒。
    陆砚迟冷冽地看她，“20万多吗？对，确实很多，你嫁给我爸4年，没上过一天班，我爸搬了4年砖头也不过赚了20万，全都给你了，你却花光钱就和我爸离婚，转头嫁给那姓赵的包工头。”
    “我爸年纪大了，却干的活一年比一年重，不是那姓赵的手笔？”
    “到我爸工伤瘫痪，你来看过我爸一眼？”
    “杜丽娟，要你20万，不过是要你把曾经我爸的血汗钱吐回来，你不配我爸给你用一分钱！”
    杜丽娟嗤笑，“我嫁给你爸，你爸给我花钱天经地义！是他自己没本事赚更多钱我才和他离婚的！再说我生了你我是你妈，你懂不懂礼貌这样和我说话！”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陆砚迟嗓音清冷，“你要么给我20万，要么就等着赵子明坐牢吧。”
    杜丽娟气愤不已，这明显就是敲诈！
    可她又不可能真的看着赵子明去坐牢。
    只能道，“行，我给你钱，但是陆砚迟，子明的事我知道一定是你做的，你给我等着瞧，我一定会让你去坐牢的！”
    陆砚迟表情冷漠，“我没做的事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证据。转钱，现在就转。”
    陆砚迟点开了收款码。
    杜丽娟不甘不愿转了钱，然后又恶狠狠道，“那之后每个月的1000块，你也别再像叫花子一样来问我要了，你现在已经18岁了 ，我没义务再给你一分钱！”
    说完杜丽娟踩着高跟鞋忿忿走了。
    两名警察眉头紧锁互看一眼。
    家庭调解这种事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
    但像杜丽娟这种，也真是少见。
    竟然骂自己儿子是叫花子？
    抚养未成年子女不是做父母的责任吗？
    怎么能这样薄情冷血呢。
    当然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他们能说什么，事情办完，两名警察就也走了。
    只留下陆清国在椅背上坐着，突然眼眶涨红，两行眼泪流下，悲恸说：
    “儿子，是爸没用，爸不知道你这两年去要钱，那女人是这样骂你的。早知道你会在她那受气，爸就不会让你去问她要钱了，是爸对不起你！”
    陆砚迟眼眸平静，“爸，我不在乎。”
    早就麻木的事情，没必要再提。
    但有一点。
    眸子陡然一眯，陆砚迟锐利地问：
    “爸，你刚说，你在工地被钢板砸瘫痪的前一天，见过赵子明，还打了赵子明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