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怒火开始在我胸口燃烧。
我实在忍不住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打在了风北齐的脸上。
风北齐低下脸开始苦涩地笑。
“你真是死不足惜!”我咬牙低语。
风北齐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作任何的辩解与反驳。
正像他自己坦承的那样,他已经满身罪孽。
我瞬间觉得风北齐的大腿坐着不香了。
我从他腿上跳离,坐仙桌底下去了,背对他,压住心底的怒火。
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把灵芝母子交到这个为了复仇,一切都可以牺牲的人手上。
复仇还没结束,现在更是到了关键时刻。
风北齐不敢,也不能有任何差错。
因为他现在也已经不是一个人。
他的背后,还有更多相信着他,与他一起想要反抗魔君和这个皇权的无数灵族。
我没有从风北齐身上看到半点复仇的爽感。
只看到复仇将一个又一个原本单纯善良的人,拖入黑暗深渊。
看到他们自己深深陷入痛苦的折磨中。
又将折磨,带给身边更多的人。
但是,灭族之仇,又岂能不报?
世界里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无解。
“潇潇……”他的声音变得低哑深沉,“我想告诉你,你的出现,并不是这盘棋的结束,而是让这盘棋,终于能下了……”
我怔住了身体,慢慢曲起膝盖抱紧。
我明白了风北齐的意思。
他是在说,在我出现之前,他们甚至连下棋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完全没有能与司煌天抗衡的实力。
所以,我的出现,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我能感觉到,你不是一个孩子,所以,如果我失败了,我希望你能替我把这盘棋,下下去!”他低低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丝鱼死网破的发狠。
我微微吃惊,侧脸向后:“那凤崎呢?”
他忽然变得安静,我一直看着他精美的衣摆。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请原谅我的自私,凤崎是我们族最后的血脉了……”
他的意思是,他要把凤崎送走,去一个远离这场浩劫的地方。
“也好。”我转回脸,盯着地面。
我也希望凤崎走,不要像风北齐那样陷入黑暗。
谁也算不准这盘棋要下多久。
或许我第一次就能找到对的神器送走司煌天。
或许神迹里留下的,只是太古神族的垃圾。
比如吃剩的零食,随手丢的餐巾纸。
把太古神族当作开拓者。
那么这些神迹就相当于他们的开荒办公室。
人在办公室里还能留下什么好东西。
如果神迹里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那么,就要做好与司煌天长期作战的准备。
这场仗有可能几年,几十年。
甚至,是一辈子。
“潇潇,是凤崎告诉你的吗?我们族的事。”他如同低喃地问着,声音里透着一种枯竭感。
“不是,是我自己看见的。”我背对他说。
身后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如同空气凝固。
“就在我失踪的那天,凤崎把我送回你们族里了……”
凝滞的空气里,传来了他开始轻轻颤抖的呼吸声。
“你们是不是守护着一棵神树?那棵神树还没死,是它告诉我的。”
“它真的还活着!”风北齐激动起身,大步到我身前蹲下,眼里已经满含热泪。
我冷冷盯着他,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
他却是哭了:“谢谢……谢谢你潇潇……”
他哭过的双眸竟是恢复了那曾经的纯净。
我一时看愣,原来神树,能重新点亮风北齐心底的光。
他匆匆擦去眼泪,开始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看到他背后正缓缓飞来一座亭殿。
亭殿并未靠近,而是跟在我们不远处。
倒是从亭殿里,飞出了四人,正朝我们而来。
他们靠过来时,风北齐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迅速调整好状态。
神树未死的消息彻底冲垮了他心底那层层壁垒,让他一时无法成为平日的风北齐。
他只有继续背对来人,闭眸深深呼吸。
“哟,是谁那么大胆子,惹小神女生气了?”来的,正是东王侯海。
现在侯海见我不怕了,还有点开心。
和侯海一起来的,还有南王燎涸。
而他们两个老美男的身后,正是侯湘庭和燎胥。
侯湘庭与燎胥今日也是身穿隆重礼服,头戴世子王冠。
燎胥从燎涸背后探出脸,给我抛了一个甜甜的媚眼。
侯湘庭一脸嫌弃地拧眉看他。
风北齐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轻笑:“你们来得正好,快来帮我哄哄我家潇潇,她不肯从桌子底下出来。”
侯海立马转身给侯湘庭一个眼色:“还不快去哄小神女开心?”
侯湘庭也同样嫌弃看自己父王,然后看燎胥:“你最会哄小神女开心,快去吧。”
“好。”燎胥开心地走出。
却被燎涸伸手拦住。
燎胥一愣,看燎涸。
燎涸还是那副严肃模样:“注意分寸。”
燎胥的笑容又变淡,恭敬行礼:“是,父王。”
随即,他朝我走来,在他蹲下时,风北齐顺势起身,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一直难以平复的心情。
燎胥笑眯眯看着我,狐狸眼也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小神女,为什么不开心?”
我撅起嘴:“他们都去玩了,不带上我,哼!”
“我带你去玩,好不?”
“好~”我朝他伸出双手,“抱。”
燎胥笑得甜美,伸手要来抱我。
“燎胥!”燎涸在后面立刻厉喝,“她是太子妃!”
燎涸是在提醒燎胥我的身份,我就算是三岁,也是太子妃,别的男人,不可乱抱。
燎胥的双手僵硬了一下,随即,他一个转身,就又化作了那只大大的白狐。
大白狐扭头对我妩媚一笑:“上来。”
“狐狐——”我开心地喊着就爬上他软绵绵的后背了。
我直接趴在他后背上,身体完全放松:“舒服……”
燎涸神情有点僵硬,眼神也有点紧绷,像是自己儿子勾引了太子的女人。
侯湘庭也对侯海一礼:“父王,孩儿带小太子妃玩去了。”
侯海倒是没有燎涸那么紧绷,对侯湘庭一个眼色。
侯湘庭立刻化作一只黑狐,和驮着我的燎胥一起跃离这个亭殿。
我扭头看亭殿里的风北齐,他还不知道,他现在,也有血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