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瘟疫，现在估计已经有不少人感染了。
虽然这场瘟疫的源头是老鼠，可这病却也是可以通过人类血液传播的，所以陆清瑜才给莎莎的伤口做了包扎。
不多时，贺君玄就从院子后面走了进来。
今日他只穿了一身朴素的灰袍，可阳光下，他的皮肤冷白到几乎透明。气质上，清冷孤傲又带着一丝邪魅，宛如一位从画卷中走出的谪仙。
每一次见到贺君玄，陆清瑜都能在这个男人身上体会到不一样的韵味。
就像是在黑夜中摸索宝藏一样，总会带给她惊喜。
贺君玄在看到陆清瑜的“妆容”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邪肆笑意。
“陆小姐还会易容术？”男人语气上扬，显然十分感兴趣。
陆清瑜微微一笑，“一点雕虫小技，若是殿下喜欢，我以后也可以为殿下易容。”
贺君玄唇角勾了勾，看起来心情不错。
“陆小姐前日给的解药我已服下，接下来的解药，就看陆小姐能否从老三那里拿到凤凰果了。”
“殿下放心。”
贺君玄颔首，然后走到阴凉处的石桌前坐下，“今日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陆清瑜微微沉吟一下就开口道，“有两件事，这第二件事有些重大，我想先让你见一个孩子。”
见陆清瑜神色郑重，贺君玄的眸子也变得认真，他站起来重新走到陆清瑜身边。
“走吧。”
陆清瑜领着贺君玄来到莎莎所在的房间里。
推开门，就看见小姑娘正捧着碗狼吞虎咽地吃粥，嘴角衣服上都残留着饭渍。
听到门开的声音，莎莎放下碗，打了一个饱嗝。
可在看到姐姐身边的陌生男子后，莎莎明显瑟缩了一下。
“姐姐......他是谁呀？”莎莎嗫嚅道。
陆清瑜走到莎莎身边，温声道，“莎莎别怕，他是姐姐的朋友，是好人，也是来帮助你的。”
莎莎灰蓝色的瞳子转了转，鼓起了腮帮子，“姐姐骗人，女子怎么可能和男子做朋友呢？他肯定是姐姐的夫君。”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随即陆清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不得不说，莎莎的这句话让她心情很好。
“莎莎真聪明。”陆清瑜瞄了一眼贺君玄，眼神略显无辜，“这个大哥哥确实是姐姐的夫君，只是我们的关系不能对别人说，莎莎可以替姐姐保密吗？”
贺君玄漆黑的瞳孔微微闪了闪，并没有拆穿陆清瑜的谎言。
莎莎的大眼睛眨了眨，又看贺君玄没有反驳，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忽然变得有些狡黠。
“姐姐，莎莎明白的~”女孩嘿嘿一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陆清瑜：“......”
贺君玄：“......”
怎么感觉这孩子想歪了呢？
为了缓解尴尬，陆清瑜招呼贺君玄坐了下来，“莎莎，你和姐姐说说，你最近见过多少人被老鼠咬过，出现了你这样的伤口。”
看着莎莎胳膊上已经渗出黄浆的白帕子，贺君玄眉梢间挂上了一抹沉思。
他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就是鼠疫。
莎莎抱着头仔细回想，半晌，她抬起头。
“我和几个姐妹住在城西的流浪营，大概几天前，我们那就陆续有很多人被老鼠咬了，当时都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几天后，被咬的伤口就开始流脓发黑。”
莎莎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恐，“我亲眼看着有个爷爷的胳膊整个都烂掉了，最后......他死掉了。”
“那他的尸体呢？”贺君玄沉声问道。
莎莎蜷缩在椅子里，颤声道，“那个爷爷的尸体被官兵拉走了，也不知道拉到哪里去了。”
“姐姐，我会和那个爷爷一样吗？我，我不想死。”莎莎的眼眶开始泛红。
这些天，她一直都压抑着心里的恐惧，此时却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出，划过她脏兮兮的脸颊。
陆清瑜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又带着一丝独属女子的磁性，“莎莎不怕，姐姐是大夫，会把莎莎治好的。”
莎莎哽咽了一会，才可怜兮兮的点点头，“莎莎相信姐姐。”
“那莎莎自己在房间里休息一会，不要出来，姐姐和这个哥哥有点事情要商量。”
出了房间后，陆清瑜和贺君玄的眼神相交。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凝重。
走到长廊中后，贺君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站定。
“多谢陆小姐让我知道此事，这鼠疫若是能提前控制，会少很多伤亡。”贺君玄神色郑重。
陆清瑜的脸色依旧凝重，她微微摇了摇头，“殿下，这疫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斟酌了一下，陆清瑜还是决定全盘托出，她把自己上辈子关于这场疫情的经历都讲了一遍。
规模，死亡人数，持续时间，神医的方子。
听完后，贺君玄陷入了沉默。
如果按照陆清瑜的说法，那这场疫情的规模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恐怖。
光统计在册的死亡人数就八万多，可想而知再加上那些悄无声息死去的人，这场瘟疫会造成多少家庭的支离破碎，又让多少行业受到重创。
不过巧合的是，贺君玄对那个宁王举荐的白神医略有耳闻。
白沅是在淮阳的一个赤脚大夫，在当地小有名声，可有一次却意外治死了人，被家属告了官。
贺君玄当时也只是路过淮阳，听说了这件事，后来白沅的判决结果他也没再去关注过。
这样一个赤脚大夫，会被老三举荐，还写出了能治疗瘟疫的方子。
说出去，也是能写在话本子里的神奇人物了。
“所以，陆小姐还记得那个方子吗？”贺君玄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方子我记得，但其中一味药材很稀少，如果是大范围的使用，京城药铺中的存量肯定不够。其实我也一直有些奇怪，当时白沅是如何拿的出那么多九重莲的。”
“哪味药材？”
“九重莲，一种只生长在极其阴寒地区的植物。”
贺君玄眉头一挑，极其阴寒地区？
再想到是宁王推荐的白沅，贺君玄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