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追光
作者:折玉枝   穿成掌门后大把掉头发的日子最新章节     
    夜寒,恰逢雨落。
    窗前寂寥无人,雨声漱漱,风声吹打着房门,发出响声。大树摇曳似狂魔乱舞。
    窗子一角漏了风,寒风汩汩吹入,让榻上的人陷入梦魇之中。
    *
    乡间小道蜿蜒绵亘,大片的作物在小道两侧沐浴阳光。
    太阳像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霸道独裁,不容置疑。层层热浪在空中回旋,野草耷拉着脑袋,就连向日葵也暂避其锋芒。
    “小浪!走快些!”
    年轻的妇人背着装满野菜的背篓,手里提着两个萝卜,一脸笑意往回看。
    “娘!”
    “我马上来!”
    半人高的小娃娃拿着一个由各色花编成的花环从小道尽头飞奔而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眼睛眯成月牙状。
    曲折的小路在他眼中变得灵活起来,三步两步的功夫,他就来到妇人跟前。
    从妇人手里接过萝卜,他把花环递给妇人:“娘!你带!”
    萝卜底部带着泥土,他将萝卜抱在怀中,泥土脏了他的衣服,却暖了他的心神。
    妇人叮嘱道:“小浪,等会儿跟紧娘,要进山了。”
    小陈浪抱着两个萝卜,手忙脚乱,含糊应道:“好的好的!”
    入了山林,清凉气息迎面,小陈浪不适的抖了抖身子。
    小陈浪道:“娘,你说鸟儿为什么要住在树上啊!他们没有家吗?”
    妇人轻笑:“傻孩子,树上就是鸟儿的家啊!它们不回家在空中干嘛?”
    小陈浪道:“那我为什么没有翅膀啊?它们都有!”
    妇人:“你也不是鸟儿啊!怎么会有翅膀呢?”
    “……”
    充满童趣的问题和妇人耐心的解答在林中扩散,鸟儿为他们伴奏,树叶伴舞,在林中激荡回旋。
    怀中的萝卜像是有意识一样向下缩,小陈浪铆足了劲将萝卜往上提,一抬头,眼前便多了一层雾。
    他娘的身影在前头,隐隐约约,他才愣了一会儿神,人已经不见了。
    小陈浪心底盘旋着一股恐慌感,他抱着萝卜拼命向前跑,跑啊跑,怎么都找不到娘。
    萝卜从他手里滚落,他跪坐在地上,害怕,惊恐的情绪涌入他的脑海。眼眶蓦地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盘旋回转。
    山林阴冷,小陈浪抱着手臂游荡着,萝卜不知道被扔在哪儿了,风呼呼地吹着,刮着他的手和脸,雾越来越重,他甚至看不到眼前的事物。
    “啊!”
    又一次撞到树后,小陈浪哭了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脸上滚落,他捂着头,露出手上被咬的、刮的、撞的痕迹。
    小陈浪哭了一会儿,边擦眼泪边往前走。
    雾依然很重,重到小陈浪感觉呼吸不了,林中像是没有活物,阴森森的。
    嗒——
    嗒——
    嗒——
    奇奇怪怪的声音响起,小陈浪却不觉得害怕,他耳朵动了动,眼睛顿时一亮。
    ——是水声!
    他立马开始跑起来,向水的方向跑去。
    —嗒—
    嗒—
    水滴声越来越大,小陈浪也跑得越来越快,雾开始薄起来,隐约可见外面的情景。
    顿时喜上眉梢,小陈浪跑得更卖力了。
    眼前的雾越来越薄,越来越薄。
    终于,小陈浪跑出去了。
    ——眼前豁然开朗,空气中的腐烂味、血腥味却令人作呕。
    小陈浪脚下踩着一块沾满血的地,“嗒嗒嗒”的声音是血滴落的声音。
    血,全是血。
    小陈浪向前走了一步,一个东西滚落在他的脚下,他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向后撤,眼泪再次挂在脸上,像触电一样猛地向后退,被绊倒在地。
    小陈浪目光惊恐的看着那个东西,眼睛一眨不眨。
    ——那是一个人头。
    头发散乱,眼睛瞪得大大的,脖颈处的切口杂乱,就像是……
    被扯断的。
    这个认知顿时让他心如死灰,小陈浪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天空黑压压的。放眼望去,成堆的尸体随意摆放,断肢残体随处可见。血气聚集在空中经久不散,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阵阵腥风涌入他的鼻腔,他的胃里翻滚着、叫嚣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倾巢而出。而在更远处,一根又一根黑色巨大的触手在空中舞动着,惨叫声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小陈浪捂着耳朵,一遍又一遍提醒着自己,这是梦,这是梦。
    可是,眼泪还是不断流出。
    月亮高挂在空中,明晃晃的没有一丝杂质,倾泄而出的亮光将地上的光景照得一览无余,月圆日,离别夜,当真是讽刺。
    小陈浪慢慢抬起头,看向刚刚绊倒他的那个东西。那是一只手,从地下伸出,脏兮兮,又露骨。
    一根触手从地底破出,离小陈浪不过百米之远。
    风寂寥无声击打着他的面孔,他呆滞地望着前方,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突然,心脏一阵刺痛,小陈浪蓦地回头,余光正瞟到一段黑色的触手,腰间便被环住,被拉出去好几十米远。
    他被甩到地上,嘴里灌满尘土,血腥味和腥臭味在他嘴里蔓延,他来不及顾及疼痛,迅速起身,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一个同他差不多大小的人走到他身边,皱着眉问:“你是从哪儿来的小娃娃?”
    他的牙被磕到了,咬到舌头,嘴里还有血腥味,唇瓣翕张,顿时疼得流出眼泪,他的头摆成拨浪鼓状,整个人看着可怜兮兮的。
    那个人将小陈浪拉起来,绿光莹莹,萦绕在他的心口处。
    就在绿光出来的一霎那,又是一根触手袭来,那个人迅速拉着小陈浪跑,突然,他又感觉到一个东西环在他的腰间,下一秒,他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陈浪下意识将头埋在那个人胸膛前,用头蹭了蹭他的衣服。
    他听到一声轻笑,下一秒,失重感骤然升起,他倏地转头,只见那根触手顷刻间被冰冻,随之化为齑粉,没入血水之中。
    “把其他灵童找回来!”那个人发话了。
    小陈浪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个人和他一同被抱着。他向那个人看去,就见他突然飞起,化成光不见了。
    周身出现一个透明的泡泡,他突然漂浮到空中。
    小陈浪左扭右扭找了个好位置向下看。
    只见下方,身着蓝衣的神君衣袍猎猎作响,剑身凝着一道蓝光。
    他左手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咒,右手提着剑,向那些触手奔去。
    所过之处,冰雪凝结。
    一剑斩过,所有的东西碎成齑粉,在空中飘散。
    很快,四十个左右小娃娃飞到那个神君的面前,叽叽喳喳喊着:“神君!”
    年轻的神君看了他们一眼,随手甩出一座塔。
    “怀时!御!”
    淡金色的光芒瞬间围绕在他们身上,无形的力量将他们聚拢在一起,小陈浪被围在最里面,他依旧看着下面,一动不动,眼里闪着光,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下方,神君身形飘逸灵动,在那些触手之中穿梭,剑法行云流水,无数触手被砍断,倒在地上发出“砰砰砰”地声响。
    那些触手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很快就开始缩小,贴在地面上,触手上的吸盘紧紧与地面贴合,血水不断被吸进触手,不过瞬间便完好如初。
    神君神色如常,手中剑却不落,剑气在空中飞旋,大量术法被他甩出,落在那些触手上腐蚀着,消化着那些触手。
    一头青丝在空中飞洒,触手断裂泵出的液体撒在银色面具上,将面具染得黝黑。
    剑光闪动,巨石滚落,地面传来阵阵震动,一道裂缝从山体处蔓延,“轰”地一下,地面就出现无数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下面很黑,但小陈浪还是一眼就看到下面不断舞动着的触手。
    山河破碎,烟火尘尘。
    他与神君在空中对视,冲天的血气凝成雪花飘落,唯美又诡异。
    神君的手上出现一个光团,一个白色光团。
    白色的光团蕴着温暖的光,它慢慢扩大,紧接着,光晕与天齐,整个世界变成白色。
    刺眼的光芒刺激着小陈浪的眼睛,他蓦地抬手遮住眼睛,复又看向地面,神君的身躯慢慢隐入白光中,青丝飞舞,与漫天的白光缠绕在一起,银色的面具透着光,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又透着悲悯。
    *
    躺在床上的人倏地睁开眼,他猛地坐起,手抓着被子,青筋暴起。
    陈浪迷茫的看了下四周,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怎么突然又梦到那件事了。
    头上传来阵痛,手抚上额头,一片滚烫。
    将额头上的汗擦掉以后,他轻手轻脚下了床。
    夜色清浅,经大雨冲刷过的空气透着泥土的清香,蝉鸣也娇羞,整片天寂静无声。
    清风自酌,醉了三两叶,红了碧水潭。
    陈浪推开窗户,清风袭卷他的面容,传来丝丝凉意。清隽秀丽的脸扬起一抹苦笑,遂又化为一道叹息声,随着风声,渐渐隐没了。
    *
    天色破晓,云层娇红了脸,夜猎的鹰舞动着翅膀划开天际,初生幼草破开埋藏了它不知多少个春秋的夜晚,展露出绿叶。
    仲夏的早晨,一切欣欣向荣。
    “所以你在这儿待一个晚上干嘛?”裴瑾瑜有些愠怒的声音传来。
    在他的对面,怀叔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愣是不说话。
    裴瑾瑜:……
    他烦躁地捏了捏鼻梁,看向榻上的楚秋池。
    昨天晚上他带着楚秋池回来的时候,这个人就在这儿守着,说也不行,赶也不走,就这么和他一起守着楚秋池一个晚上。
    烦也是真的烦,但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也是真的不知道。
    阳光照进屋里,落到楚秋池的眼睑上,他缓缓睁开眼。
    “醒了?”裴瑾瑜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脸上不耐烦的情绪几乎快要淹没楚秋池。
    他坐起身来,问:“怎么了?”
    裴瑾瑜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怀叔,道:“你该问问他怎么了,而不是问我怎么了。”
    楚秋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怀叔一脸尬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他问:“怀叔,有什么事情吗?”
    怀叔道:“你可以使用一下你的灵力吗?”
    “为何?”裴瑾瑜插嘴问。
    怀叔瞪了他一眼,道:“人家小楚都还没答呢!你插什么话!”
    裴瑾瑜:“呵呵!”
    楚秋池:“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让我用灵力,可以回答吗?不能回答我自然也是不会施给你看。”
    怀叔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最终道:“也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们的灵力是怎么用的。”
    “这样吧,作为交换条件,我把我的身份告诉你,成吗?”
    “行。”楚秋池点点头。
    怀叔娓娓道来:“我是树妖,槐树妖。”
    他顿了顿,楚秋池的耳朵立马就立起来,装作不经意想要凑近听。结果,他等了一会儿,怀叔依旧没有要讲下去的想法,楚秋池神情莫名悲哀了一瞬,但想到之前和怀叔的约定,楚秋池还是甩出一道灵力将桌子上的茶杯弄起来,放到他手里。
    “谢谢啊!”在楚秋池甩出那道灵力的时候,怀叔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恢复正常,他向楚秋池道谢,然后慢慢走了。
    楚秋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心想挽留,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顾予怀苦笑一声,身形有些踉跄。原来都是命啊,他说他怎么会突然想来穗城,原来上天早就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他的背影萧条,周身弥漫着一股颓废萎靡的气息。
    裴瑾瑜也看着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但是那股不安是怎么来的他却不知道。他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看着楚秋池,不能让他再出去了。
    *
    “陈怀谦!”
    顾惊时站在陈浪的房门前一直拍门,里面的人却始终没有回应,他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伸腿踹门,门立马就开了。
    他抬脚走进房间,屋子里暗暗的,只有床榻上有一团东西。他蹙眉走进去,陈浪躺在床上,因为光线暗他看不清陈浪的脸色,他伸手想将陈浪的被子掀开,却摸到陈浪的皮肤,一片冰凉,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想了想,他将手移到陈浪的额头上,果不其然,热得烫手。
    他将被子给陈浪掖好,转身出去。
    再回来手里便端着一盆水,他将帕子打湿,拧干又放到陈浪的额头上,便坐到一旁盯着他看。
    没一会儿,小厮带着大夫过来给陈浪诊病。
    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给开了几副药,交代顾惊时怎样照顾陈浪便走了。顾惊时站在一旁一脸为难,毕竟少爷没照顾过人。
    他有心想找个人来照顾他,但是想到现在穗城里大部分人都生病了,要是随便找个人来,让他的病更重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想通了,顾惊时无奈地看着陈浪,暗骂:“真是欠了你了!”
    他认命起身,将陈浪额头上的帕子拿起来换了一遍,就静静的坐着发呆。
    在顾惊时细心的照顾下,陈浪终于在午时醒了,也是在这时,小厮突然跑进来。
    “公组!疯人巷有死人了!”小厮一脸慌张,口齿不清道。
    顾惊时皱眉看向他,问:“几个?”
    小厮:“两个,最外面的两个。”
    陈浪坐起身,手揉着太阳穴,显然,头还是痛着的。他看向顾惊时,声音沙哑道:“顾燕,发生什么事了?”
    顾惊时看向他,对着小厮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小厮得令,慢慢退出去,还顺道把门给关上了。
    “这是本月记载的第五十个死的人了。”顾惊时缓缓道,见陈浪想要站起来,他走到床边伸手将陈浪扶起来。
    “第五十个了?怎会这么快?”陈浪的语气有些惊讶。从前他和顾燕一起来记载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么多人,一个月顶多就四五个,这简直是翻了十倍不止!
    “不知道。”顾惊时摇摇头,但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这词‘岁蚀’病患突然死那么多不可能是偶然,当然,也只是他的猜测。
    陈浪脸色苍白,才走了几步便气喘吁吁的,他看向顾惊时,道:“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吧,我得去找楚秋池一趟。”
    “你不是生着病的吗?还出去干嘛?”顾惊时顿时就怒了。
    很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出去自然是有急事,事关‘岁蚀’你说我急不急?”
    “哦。”顾惊时顿时就泄气了,将衣服递给他,随即又不死心道:“你确定自己的身体受得住?”
    陈浪觑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衣服,慢慢穿起来。
    “我一会儿自己去,你别跟着去了。”穿好衣服,陈浪交代道。
    被戳穿小心思顾惊时瞬间炸毛,咋咋呼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和你一起去了,真是长了一张嘴,就只会说啊!”
    陈浪失笑,摇了摇头,宠溺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院子里一大股药味,陈浪一出门就看到楚秋池正蹲在院子的一角熬药。
    他径直走过去问道:“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楚秋池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心里想: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找我,难不成是魅力太大?虽说心里腹诽,楚秋池还是问:“什么忙,先看看我能帮不,不能不帮。”
    陈浪道:“小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楚秋池将手里的扇子放下,站起身看向他道:“什么忙。”
    “帮我看看我有灵根没。”
    楚秋池:“手给我。”
    陈浪乖乖将手递给楚秋池,
    一丝灵力从陈浪的手腕处进入陈浪的身体,在他身体里四处游荡,然后慢慢到丹田的位置。
    待那丝灵力进入陈浪的身体后,楚秋池附着在灵力上的神识也看到了丹田里的现象。
    他眉头紧皱,接着便松开陈浪的手,眼神有些不自然看着他道:“你确实有灵根,但是没有属性,与时间有关。但是,不能修炼,你的灵根似乎被抽干了。”
    陈浪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看向楚秋池道:“谢谢。”
    楚秋池摇摇头,“不客气。”
    接着,他就看到陈浪转身,步履匆匆地走了,他身形有些踉跄,但走得还算稳当,见他没多大事楚秋池就没管,继续蹲下弄药了。
    但是他, 连个接二连三的来找他他还是不明白。
    “靠!”
    思来想去他还是想不明白,有些气愤地将扇子扔到地上,然后站起身向怀叔的房间走去,
    他i就不信,就这么个小问题他还解决不了了!
    房间里
    怀叔正擦拭着他那根黝黑的拐杖,神情不太自然。
    “你今天早上让我用那个灵力是为什么?”楚秋池开门见山问道。
    怀叔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拐杖放下,不疾不徐道:“‘岁蚀’你应当是知道的,‘岁蚀’其实有解药,是灵力,槐木,灵血。想来你应该能猜到,我便是槐木,那日你身边的那位说我是树妖其实也不尽然,更准确来说,我是半成品树灵,是经邪修炼制成的。 我原本是人,本名顾予怀。”
    楚秋池:“所以那个‘灵力’是我?为什么?”
    怀叔:“‘灵力’是与‘岁蚀’本源相同的灵力,你现在用灵力应该不是你自身本来的灵力吧?”
    “嗯。”楚秋池点点头。“是一座塔里的灵力。”
    “那座塔的来历你知道吗?”
    楚秋池刚准备摇头,突然又想到怀时的来历,迟疑了一瞬又摇摇头,道:“不知道。”
    怀叔看破不说破,继续补充:“你这座塔的灵力和‘岁蚀’同源,虽说去了他本身的邪性,但是同源没错。”
    楚秋池又问:“那‘灵血’呢?”话刚出口他突然想到刚刚陈浪过来问的那个奇怪的问题,那个问题在心里回转几圈,最终还是开口道:“陈浪?”
    “陈浪?”他这话一出怀叔倒是震惊了,他问:“这关那小子什么事?”
    “‘灵血’是不是和时间有关的血液?”楚秋池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
    怀叔闻言,愣了一瞬,嗫嚅着开口:“是。”
    “今天陈浪来让我看看她身体里有没有灵根,欧文看了,有。”楚秋池看着他的眼睛,看见怀叔的眼睛微缩了一下。
    他接着说:“没有属性,但是和时间有关,特殊灵根,在修真界是最好的资质。”
    “但是,他的灵根枯萎了。”
    怀叔闻言,神情一怔,呐呐道:“怎么会呢?邪修不是已经被除尽了吗?没有人会这种邪法的啊?他的灵根是不可能会被抽的啊?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怎么会呢?”
    要是陈浪的灵根是好的话,他只要正式开启修炼,达到筑基期就可以凝出心头血,那就是灵血,这样就不会花太多精力,现在……
    楚秋池突然问:“怀叔,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说的这些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根本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用这些灵力,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处理‘岁蚀’,你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公平吗?”
    不过。楚秋池在心里暗暗斟酌怀叔的名字,顾予怀?好像在哪里听过,莫名感觉很熟悉。
    突然,他灵光一闪,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谢钰的身影,将谢钰的记忆回忆完以后,楚秋池一时不知作何言语。
    这时,怀叔开口了:“之前没问过你的意愿确实是我思虑不周,那我现在郑重地问你一句,你可愿同我一起解决这‘岁蚀’。”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楚秋池,楚秋池眸子下垂,盖住眼睛。
    见他在思考,怀叔也不催,就这么看着他。
    半晌,楚秋池抬起头,道:“可以。”
    怀叔:“现在没有问题了吧?”
    楚秋池:“嗯。”
    他想,他其实还是欠了谢钰一个因果,总得还,再者,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定义,从他踏上登仙桥的时候想来就有答案了。
    在新年的时候,谢钰曾许了个愿,他说:“神明在上,在下谢钰,此生三愿,一愿家人安康,二愿好友健在,三愿所爱之人为眼前之人。”
    谢钰的记忆有两重,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喜欢那位叫做钟离清然的人许久许久。
    而钟离清然就是余清,重生之时他忘记了,在和余清相处的过程中,两个人重合了,在不知道这个人和前世的自己万般纠缠的情况下,依然喜欢上了这个人,其实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为什么,但是如今,斯人已逝,他也只是窥得他的半分记忆,又怎能随意评判呢!
    所以,他想还的因果就是谢钰的第二个愿望,愿好友健在。虽说健在不了,但承个愿还是简单的。
    想清楚,他便问道:“顾予怀,你认识谢钰吗?”
    顾予怀乍一听到谢钰这个名字,愣了好久,半晌,他才声音颤抖着问:“你知道谢钰?”
    “嗯。”楚秋池点头,“机缘巧合。”
    顾予怀倏地笑了,他的语气有些惆怅:“原来是这样啊!”
    “罢了,不说这些了,现在差灵血,你有办法吗?”怀叔止住笑,正经道。
    楚秋池摇摇头。
    怀叔道:“我回去想想吧。”
    “嗯。”楚秋池点点头,转身就走。
    在楚秋池走后,陈浪敲开顾予怀的房门。
    他走进去,将门关好,开门见山问:“怀叔,那个灵血是不是和我有关?”
    顾予怀半合着眼,对于他的问题没有做出一点回答,安安静静地擦着他的拐杖。
    见怀叔不理他,陈浪走上前去,又问了一遍:“怀叔,你且告诉我,是不是?”
    怀叔睨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
    他操作慢悠悠的,可是把陈浪诶急坏了,就在他准备再说一句的时候,怀叔开口了。
    他说:“干嘛呢,毛毛躁躁的。”
    “跟你没关,快回去养病吧,病都没好就出来晃悠,不怕顾燕那小子担心啊?”
    怀叔没好气的盯着陈浪泛白的嘴唇,暗道:“还好这小子没偷听,要是偷听 现在可就不是来问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