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蹙眉道:“皇上病着,臣妾原不想让皇上跟着烦心,只是事关后宫法纪与皇上的体面,臣妾也不得不来和皇上讨个主意。”
“哦?”皇帝眯了眼睛,本就蜡黄的面颊近来又消瘦了几分,就显出几分刻薄之相来了。
太后在一旁转着佛珠,不动声色道:“皇帝,你这个贵妃能干得很,虽说哀家少能在养心殿遇见她,却也听说了她对大行皇后的丧仪十分上心,处处亲力亲为。就是太妃与哀家的娘家嫂子瞧见了,也对令贵妃赞不绝口呢。”
这就是暗示嬿婉故意拿着皇后丧仪给自己做名声,连对皇帝都不上心了,可见对皇帝不够真心。
太后这样绵里藏针,嬿婉却松了一口气。她不怕太后针对,只怕太后在皇帝面前装出一份十分满意她、推着她当继后的样子来,这样的反间计才会叫皇帝对她离心生分呢。
嬿婉只垂头恭顺道:“太后娘娘谬赞了,皇上让臣妾主理大行皇后的葬仪是信得过臣妾,臣妾不能叫皇上失望。臣妾只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才是为君分忧,也是全了臣妾自己的私心,好报答娘娘的举荐之恩。”
讲到此处,她抬头盈盈看着皇上,眼里含泪:“若无大行皇后的恩典,臣妾如何有机会侍奉在皇上左右呢?”
皇帝亦是感叹,伸手给嬿婉,嬿婉连忙搭上皇帝的手,顺着他的力道坐在床沿边 听皇帝感叹道:“旧日玉成侣,依然身傍陪。嬿婉,皇后虽然不在朕的身边了,她却给朕留下了你。”
嬿婉跟着垂泪道:“皇后娘娘心系皇上,皇上对娘娘也是深情厚谊,臣妾等都是有目共睹的。皇上这样用心于娘娘的丧仪,却不想还有人敢堂而皇之地与皇上作对,在娘娘的祭酒礼上亦是不安分。”
嬿婉将话题又拐了回来,还将娴嫔的行为上升到对皇帝的违逆上。
皇帝果然一挑眉,问道:“是谁做了什么?”
嬿婉轻声道:“皇上令六宫妃嫔、公主福晋、官员命妇俱是守灵七日,缟服相送,偏偏有人不知礼,佩珠戴翠,连鞋上的绣花都不曾去。这样的冒犯逝者,放在哪家都没这个规矩。”
太后继续转动着佛珠,在皇帝开口前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叹道:“的确是不对,是谁犯了错,叫她换了打扮,再给皇后抄经赔罪就是了。”
嬿婉心中有数,果然,太后已经知道了,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待嬿婉反驳,皇帝先震怒道:“岂有这个道理?如此冒犯皇后,不敬中宫,就是拉出去砍了也不为过!”
嬿婉也顺着皇帝的话道:“太后娘娘慈悲为怀,只是此事出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这样轻拿轻放,只怕倒是叫人觉得是皇家规矩松散了。”
太后叹道:“皇帝,哀家知道你爱护皇后,只是如今到底是皇后丧期。皇后从前宅心仁厚,若为了此事大动干戈,只怕她心中不安呢。”
皇帝沉着脸道:“皇后就是太好性儿了,这才叫人蹬鼻子上脸,干出如此不知好歹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