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宴回过头，神情语气看不出丝毫异样，和之前一样跟顾明月说话。
“厕所那边还有好多人排着队。”
“那我晚点再去。”
顾明月说着，又坐了回去。
出门在外就是这点不太方便，还好她也不是很急。
沈宴：“我去餐车那边买了饭，中午了，咱们先吃饭。”
“好。”
顾明月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饭盒。
没想到他先前出去，是特意去买饭的，她本来还打算把之前在外面买的东西将就吃点，垫垫肚子就行了。
既然饭买回来了，该吃就吃。
沈宴打开这年代特有的铝制饭盒，里面满满的肉和饭。
特别是上面的红烧肉，烧得浓油赤酱，随着火车的晃动，颤颤巍巍的，一看就非常的有食欲！
就连下面的炖豆角，土豆，茄子这些配菜，一看都非常的软烂下饭。
这一刻，大家都被香到了。
就连原本在睡觉的小男孩似乎被香醒了。
他死死的盯着沈宴手上的饭盒：“肉！好多好多肉！妈，我也要吃饭！还要吃肉！”
中年女人盯着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这饭多贵啊！咱们哪儿吃的起……”
“我不管！我就是肉！我要吃！”
小男孩又想故技重施的闹腾，嚎叫。
甚至想趁他们不注意，伸手去他们碗里抓最上面的红烧肉，没想到沈宴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打在了小男孩的手上。
小男孩吃痛，扯着嗓子就想嚎。
中年妇女见状，也准备开始骂人。
“小孩子别到处乱碰，不然烫到手就不好了。”
沈宴一个眼神过去，吓得小男孩立马缩进中年女人的怀里，中年妇女嘴巴动了动，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没敢再说。
顾明月有点意外。
没想到沈宴的震慑力这么大。
他之前看着虽然凶，但实质意义上这么凶还是第一次。
想到他之前当过兵，上过战场，真枪实弹的见过血，也很正常。
反观对面这对母子。
符合大部分人的本性，欺软怕硬。
“吃饭吧。”
沈宴把干净的筷子递给她。
“谢谢。”
顾明月接过。
饭菜刚一入口，她眼睛微微一亮。
味道真不错！大师傅的手艺也非常的有水准！
她都不知道，原来火车上这么早就有餐卖了？还以为要过几年才会出现承包制呢！
“兄弟，这一份多少钱啊？”
坐在沈宴旁边的男人忍不住开口。
沈宴：“自选菜，几毛到几块不等。”
顾明月听明白了。
实际上，就是以后俗称的几荤几素，荤素不同，价格也不同。
最主要的是，现在火车上的饭菜，不要粮票，在各种票据还没彻底取消的年代，这无疑是很实惠了。
“那我也去买一份。”
男人说着就往餐车那边走。
光看别人吃，这个味儿也太馋了！
“妈，我饿了……”
一直咽口水的小男孩。
“饿了就吃饼子！喝水！”
中年妇女从兜里拿出饼子和自个儿带的水。
没办法，小男孩只能苦哈哈的咬着又干又硬的饼子，时不时看向对面顾明月和沈宴碗里的饭菜……
真的好香！
好想吃肉啊！
啊啊啊，为什么他没有肉吃啊！
“咱们也吃饭吧？”
和麻花辫女人同行的男人道。
光闻着别人的饭菜香，肚子也跟着叫了。
“嗯。”
麻花辫女人小心翼翼的拿出包子，生怕再被那个小兔崽子抢了！
本来包子已经是很不错的东西了。
可面对着对面两个，哦不对，现在应该是三个了，三个都端着热气腾腾，喷香的饭菜，各个有菜有肉的。
麻花辫女人和同行的男人顿时感觉被比下去一大截，包子吃在嘴里都没什么味儿了。
同行的男人：“还有吗？再给我来两个！”
麻花辫女人：“没了，再吃了我们晚上就没得吃了。”
“那那行吧！”
同行的男人没办法，只好悻悻的收回了手。
看得出来他们的生活条件一般。
顾明月注意到他们手上的包子也不是纯白面，掺杂了些粗面做的，内馅不用说，肯定也不是纯肉的。
根据两人先前的说话谈吐，应该是有文化，念过书的。
但模样打扮……
顾明月不留痕迹的看了眼他们略显粗糙的手，上面还有干农活留下的茧子。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两个应该是下乡返城的知青。
去年的时候，就停止了上山下乡运动，陆陆续续的有知青开始回城。
如果她没记错，从今年开始就要迎来大规模的知青返乡，到时候还会闹出不少的问题……
顾明月边吃边想着。
吃了不到一半，她就吃不下了。
沈宴见状，二话不说直接倒在自己的碗里，继续吃着。
顾明月欲言又止。
这年头，粮食还是很稀缺的东西。
吃不饱饭的人不在少数，浪费粮食确实也不太好。
但沈宴这么毫不在意她吃过的，这让顾明月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前两天在家里，她都是吃多少盛多少，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
“憋急了？”
沈宴注意到她表情。
“嗯？”
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的顾明月脸一红：“没……”
“我吃完了就带你去。”
说着，沈宴快速的把碗里的饭刨完了。
根本不给顾明月解释的机会，带着她来到了厕所：“你先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好。”
火车上的条件不太好。
厕所门破破烂烂的，她真怕关不住，有沈宴这句话，顾明月放心了不少，大着胆子进去了。
厕所的味道着实不太好闻。
顾明月快速解决完，就出来了。
沈宴顺带把两人刚刚打饭的饭盒也还了。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
特别是沈宴一直在后面护着顾明月。
麻花辫女人只觉得这个女人命真好，平时有男人护着，吃饭有男人买，就连上个厕所，都有男人陪在一块……
沈宴：“麻烦让让。”
麻花辫女人：“哦，好。”
这次她规规矩矩的收回了腿。
接下来一路相安无事。
直到晚上，顾明月趴在小桌板上，半梦半醒的时候，沈宴叫醒了她。
“明月，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