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灯会越发热闹了，那场烟火在大雪中足足燃放了一刻钟的时间。
    等到烟火结束，江婉拿着面具的手猛然松落，面具从裴玄脸上滑落下来，落在桥面上应声而碎。
    江婉看着裴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国师，我好像忘了什么？”
    裴玄闻言瞧了一眼地上的面具，又抬眼静静地看着面前双眼通红的江婉，他伸出手想去拉住江婉说些什么。
    可下一秒江婉下意识地躲开了，裴玄看着江婉此番的动作眼中满是寒冰。
    江婉也是后知后觉这个动作的不妥，也许这一切还是自己的猜疑。
    便转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才转过头来看着裴玄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国师，刚才的烟火真好看！”
    裴玄闻言轻声“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直落在江婉的脸上。
    一时场面尴尬江婉不敢去对视裴玄的目光，想着刚才在看见对面的谢青韫他们，她便心中一下有了想法说道。
    “国师，我在对面见到了我的阿兄他们，我就先过去找他们了回去了，看这天也晚了，国师…您也早些回去得好。”
    江婉说完没等裴玄的回应，便准备朝着桥下走去。
    可这时身后的裴玄便一把拉住了江婉的手。
    江婉被裴玄这样抓着一愣，心中跳着厉害，正在犹豫要不要转身时，便听见后面裴玄有些悲伤的声音传来。
    “江姑娘，今晚在下确实各处都对江姑娘做着有些唐突了，望江姑娘不要见怪！”
    裴玄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江婉也转过身来看着裴玄。
    听着他的话本想开口回应他，但她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又见裴玄又说道。
    “但是我并不后悔，你说今夜的烟火很美，因为那是我想放给你独属于你一个人的烟火。”
    江婉还沉浸在这段奇怪的没头没尾的话语之中，还未有所反应，便见裴玄向着自己靠近。
    江婉看着裴玄近在咫尺的脸愣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
    这时雪突然下得大了起来，江婉感到一个柔软的东西碰上了自己的唇角。
    如此轻轻一下。
    江婉脑中已经没有了思考，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海中炸开，下一秒便又听见裴玄悦耳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一声“阿婉，新年快乐！”猝不及防地落入耳中。
    说完裴玄便从江婉的面前退开了，看着此刻满眼水雾的江婉愣了一刻，抬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说道。
    “阿婉，我知道你其实早就怀疑过我是谁了，而且你的怀疑也没有错，裴玄就是沈亿君，这次我不打算将你的记忆夺去了，新年的伊始，我想……”
    江婉没怎么注意沈亿君后面的话，只是一句“裴玄就是沈亿绾”在她脑中久久徘徊不去。
    然后死死地看着一直在说话的沈亿君，目光如炬没有离开分毫，只是垂在两旁的手微微的颤动了起来，声音哽咽着打断了还在说话的沈亿君。
    “所以……你又骗了我，是吗？沈！亿！君！”
    沈亿君闻言一愣，收了嘴角的笑意愣神地看了江婉好久，然后缓缓点头道。
    “阿婉，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了，以后世上再无陆饶，裴玄只有沈亿君！”
    江婉听着眼中的泪是止不住的往下落，看着沈亿君退了一步嘴角冷笑道。
    “有区别吗？沈亿君，你是谁有区别吗？你总是会还有其他各种方法来诓骗人，从月城到青州再到现在的吴国，你觉得我还敢信你吗？”
    沈亿君看着此刻情绪有些崩溃的江婉，本是想开口解释一番的。
    可目光突然瞥见了对面街道上朝这里走过来的两人，因此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而是转口说道。
    “我知道阿婉之后自是不信我！所以阿婉以后记住不要再相信我所做的一切事情，从现在开始也不要信我沈亿君对你说过的一切话。”
    江婉听着一愣，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便听见身后阮谦在唤自己的声音，然后江婉便看见迟迟赶来阮谦和阮纾。
    江婉看着连忙将自己脸上的泪珠擦了去，然后对着阮谦和阮纾打了一声招呼。
    而这里阮纾的目光一心落在江婉身后的沈亿君身上，便也没有注意江婉脸上的异样，而阮谦却是刚才在桥下面便看见了江婉哭红的眼眶。
    皱着眉盯着江婉看了好一会儿，见江婉心不在焉的样子，又将目光移向了面前沈亿君的身上说道。
    “国师为何会和阿婉在一起？”
    “游花灯刚好碰见了，所以便一路同行等着王爷和殿下！不知王爷和殿下是去哪里了，刚才的烟火都放了好一会儿？”
    沈亿君的话音刚落，阮谦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阮纾插嘴道。
    “原是有人来传报我和阿阮说父皇身体有恙，我们是去了皇宫里看望父皇去了！”
    沈亿君闻言故作不知般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阮谦依旧冷眼看着来了一句“国师不是应该知道吗？”
    “王爷说笑了，这种事我怎会知道，我刚才和江姑娘还在谈王爷和殿下是故还没有来呢！”
    阮谦看着满脸带笑的沈亿君，而且与往常也没有什么不同，听着沈亿君一番一点也挑不出毛病的话眉头只是皱着更深了。
    阮谦想着这次宫中太监突然假传国主身体有恙的消息，然后让自己错过了自己给江婉准备的惊喜，还错过了同江婉一起跨年的时间。
    这一切的一切他总觉得是与裴玄有关的，便还想着同沈亿君说话从中套出他的破绽。
    可阮谦的话还没问出口，便听见身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江婉，声音有些冷冷地说道。
    “阿阮，我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江婉说完也没等阮谦的回答，抬起这无神地眼看了一下沈亿君便转开眼朝桥下走去。
    这里阮谦听着江婉要走，便也没说什么抬脚去追上了江婉。
    这里阮纾看着江婉和阮谦都离开了，便转头看着一旁的沈亿君本想问问他可要离开。
    但阮纾看着沈亿君的目光一直落在刚才江婉和阮谦离开的那个地方，嘴角的笑意消了，连带着一整张脸也黑了下来，藏在深深地夜色之中辨不清喜怒。
    阮纾瞧着便也是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攥紧了自己一直拿在手中的一块玉佩，一块为她精心挑选了好久的玉佩。
    而就在这时的雪变得更大了，模糊了这场热闹的花灯节。
    河中飘着的寄托着人们真诚祈愿的的花灯也流向了黑暗，沉入深渊，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