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名单上怎么没有贺念辰？”
    林琳抬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谷雨探过头，也仔细看了看名单：
    “我听说他要出国读研究生，所以才没有去嘉禾吧。”
    “他也打算出国吗？”林琳回头询问谷雨。
    “什么叫‘也’？还有其他人要出国吗。”顾盈月显得有些好奇。
    林琳转身坐在自己位置上，拿起耳机。
    “噢，就是前阵子，他送自己表妹出国读书来着。”
    她扶了扶耳机“这也正常，他们这些富家子弟不是会都选择出国读书吗。”
    “害。”
    不知是谁叹了一口气。
    几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该看书的看书，该复习的复习。
    十二月。
    两侧的榕树依旧绿叶繁茂，只是道路两侧种植的鲜花在不知不觉间隐去了身影。
    校园中的景色似乎完全没有变化。
    只有偶尔刮起的寒风渗入衣袖，带来空气中的湿意，让身体狠狠地打一个冷颤时，人们才下意识的意识到——冬天来了。
    进入冬天，即使是黎江市这样的城市，色调也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南方的冬日总是比北方的冬日更难捱一点。
    研究生招生考试也在这样漫长的冬日中落下帷幕。
    虽说还没有正式毕业，不过在很多学生眼中，考研的结束往往宣告着大学生涯的结束。
    大四，所有人都各奔东西，前往新的征程。
    安桐看了看略显空荡的宿舍。
    贺念辰在大四上学期就去了剑桥读研究生；谷雨和林琳都选择回家就业，一个早早拿到了某公司的法务职位，只等毕业。
    另一个则是完全不打算从事法律行业，而是选择跨专业考新闻传播专业，未来从事自媒体行业；而顾盈月是黎江本地人，她正在准备公务员考试，而目标是成为一位检察官。
    安桐叹了口气，别人都已经找好了出路，可自己手中却只有一个选择。
    自己手中看似拥有“嘉禾的面试机会”，但是实际说来，面试机会并不等于拿到了offer。
    仅仅是一个进面机会而已。
    除去法大名单上的五人，还有其他的社会面试者，最终能进嘉禾的人数远未可知。
    更何况还有三个月的面试期，能不能留下更是一回事。
    她拿起手机翻看着租房软件，试图选出一个性价比最合适的。
    聊天app图标闪了几下，安桐下意识点进聊天框。
    “桐桐，学校什么时候放假啊？”
    安母发来几条消息。
    “妈妈想你了。”
    “昨晚还梦到你了......”
    安桐顿了顿，手指点上手机键盘。
    “今年过年就不回去了，年后要留在黎江市实习，一来一回不方便。”
    “只是一个实习而已，还能比回家过年重要吗？”安母的语气顿时变得沮丧。
    “而且你留在家这边工作不是更好吗？省内也有很多律所呀，而且每天还能回家，你上下班通勤方便。”
    留在省内？每天回家？
    安桐不自觉地嗤了下鼻子。
    “黎江的这个offer是嘉禾律所的，我不可能不去。而且省内的律所也没法和嘉禾比。”
    “嘉禾啊，就是你一直想去的那个？那确实是机会难得。”
    安母陷入沉默。
    过了几秒。
    “真的不打算回来过年了？”
    “不了，我就在这租房，下学期还能住宿舍。”
    “那行吧。选个好点的房子啊，别被骗了。”
    “知道了。”
    时间没过多久，很快就到了正式面试的日子。
    安桐端坐在面试室外的座位上，身旁坐着一排其他求职者。
    她身边的男生还在小声地嘟囔着什么，应该是在背诵自我介绍的内容。
    黑色的会议室大门被拉开，一个男生大步迈出会议室，安桐抬起头试图查看对方的表情。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对方蹙着的眉毛却从安桐脑海中一闪而过。
    看来面试不太好通过。
    “下一个。”
    会议室传来一道声音，安桐舒了口气，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职业装，这才拉开会议室的大门，迈步进去。
    一条长桌上坐着三个人，两女一男。
    而求职者的位置就在这条长桌正对面。孤零零的一把椅子在会议室的空地上显得格外突出。
    安桐面色不改，开始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结束后，长桌靠右的女性先开口问了几个问题：
    “为什么学法？”
    “为什么想做律师？有没有想过从事其他行业？”
    “打算考研和工作二选一还还是专注工作？”
    听到这几个问题，安桐自信的笑了笑。
    这些问题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从善如流的一一回答问题，靠右的女律师听完她的回答，点了点头，在手中的表格上画了几笔。
    空气顿时陷入沉默，安桐动作非常轻地换了口气。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都不说话。
    “家中有人从事这份工作吗？”
    “如果家庭和工作有冲突，选择家庭还是工作？”
    “有男朋友吗？有结婚生子的打算吗？”
    “是真的喜欢学法吗，还是一时兴起想当律师？是不是看了什么电视剧？”
    长桌最左边的一直低着头的男律师突然开口，甚至连开口问问题时都没有抬起头。
    安桐的视线投过去。
    男律师半靠在座位上，几乎是斜眼睨着手中的表格，姿态也显得有些懒散。
    问题却句句犀利。
    这些问题真是够冒犯的。
    安桐鼻吸速度加快，内心有些不适。
    但脸上仍然保持着礼貌的假笑，一一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终于，长桌中间略显年长的女性开了口，说出了自从安桐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的理想薪资大约是多少呢？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她穿着深蓝色的职业套装，桌子上的双手十指相扣，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
    安桐的视线随之移动，聚焦到对方的脸上。
    这个笑容怎么这么熟悉呢？
    好像在哪见过。
    不过完全没有令人不适的感觉，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一看就很假的职业假笑。
    这个笑让人觉得很舒心。
    安桐莫名放松下来，认真回答对方的问题。
    脸上的假笑也不知不觉间变了样子，带上了一丝放松。
    年长的女性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她的说法。
    “这样，你先回去等通知吧。最迟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发布通知。”
    这个对话出现意味着面试结束，安桐彻底放空自我，麻木的任凭大脑支配身体，连自己什么时候走到电梯门口都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