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兰坐在孙女旁边的椅子上,保持沉默。
她能做的,都做完了。
一切都要看于掌柜自己能不能想通了。
“相公,你听到了吗?这世上根本没有鬼,你别怕了,好不好?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别怕,你没被鬼缠着,从今往后,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行吗?我求你了。”
知道真相的樊晚月抱住于兴望,哭的很是伤心。
可她的语气里又带着一丝期待和高兴。
“没鬼?没鬼?竟然没鬼......”
于兴望喃喃自语,他说完,猛地仰后一倒,昏死过去。
张金兰连忙走出巷子,让坐在牛车上的二儿子,赶紧去无疾街请郎中过来。
一直折腾到快傍晚。
她才带着孙女坐上牛车,朝家赶去。
“阿奶,那个于爷爷,会醒过来吗?”
江福宝胳膊上的凤凰,已经飞走了。
她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道。
“会的,说不定醒来后,人就不疯了,阿奶把这事告诉她,也是求个心安,樊夫人是个好人啊,好人该有好报的,老天会保佑他们的,行了,福宝是不是累了,靠在阿奶怀里眯一会吧。”
牛车已经出了城门。
路也变得颠簸起来。
江福宝点了点头,靠在阿奶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耳边,能清楚的听到家里人的聊天声,和山林间的鸟鸣蛙叫。
颠簸的路,像一架摇摇车,把她晃的困意袭来。
没一会,就打起了小呼噜。
“嘘,福宝睡着了,咱说话声音小点,别吵着她。”张金兰嘘了一声。
几人聊天的声音,顿时小的像蚊子叫。
坐在张金兰对面的张燕子,拿起蒲扇,给婆婆和女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跟个小猪崽似的,还打呼噜呢,这孩子,天天就喜欢往镇上跑,也不跟适龄的孩童玩,谁家的小女娃像她一样啊,简直就是个皮猴子。”
张燕子笑着骂了一句。
她嘴上嫌弃,眼神却温柔的快滴出水来。
“村里那些娃娃哪能跟咱福宝比,咱家福宝可是世上最聪明,最有福气的小孩,就连鸟儿都听她的话,咱福宝就该快快乐乐一辈子才好,随她去吧。”
张金兰看着怀中的孙女。
眼里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她轻轻在孙女肉肉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
抱得更紧了。
斜晖洒落田野间,牛的脚步随着江大和挥舞的鞭子,走的越来越快,若是江福宝此时清醒着,只怕打开屏蔽的一瞬间,就能听到满耳的咒骂声。
此刻。
已经是晚饭时间。
炊烟从路边的房屋上头,袅袅升起。
饭香味随着晚风轻飘到江家人的鼻腔中。
他们的肚子,也在这一瞬间,变得饥饿起来。
“估计到家,天都黑了,咱还得洗漱吃饭,今天耽误了许久呢,娘,既然后院没鬼,要不,咱们就在后院住下算了,反正有三个房间呢,也省的跑来跑去了,况且铺子晚上空在那,我有些不放心,万一遭贼了怎么办。”
孙平梅朝着脖子上拍了一巴掌。
掌心赫然出现一只喝饱血的蚊子,已经扁了。
“三个房间,咱们也住不下,这样,从明天开始,二勇,你带着平梅就留在铺子里住着,一方面能照看铺子,以免夜里遭贼,一方面,早上醒来后,能提前把灶烧好,再把铺子打扫好,省的我们忙不过来。
你爹也就今天来帮帮忙,他跟同金还是得留在家中的,毕竟喜乐有孕了,家中还有这么多孩子要人照看,地里的庄稼也不能丢在那。”
张金兰压根没考虑小儿子和大儿子。
毕竟老大要驾车,大儿媳还得操持家里,而小儿子更是不顶事,三个孩子还小,同吉同祥不比福宝,能天天跟着他们。
要是小儿子夫妻俩住在铺子,只怕孩子许久才能见他们一次,长大就生分了。
思虑许久,也就二儿子夫妻俩合适。
二儿子能干,人也活络,还一身腱子肉,遇到贼也能搏一搏,指不定谁赢呢。
二儿媳呢,虽然贪吃,可是干活绝对没话说。
最关键,同火同土都已经长大了。
已经过了缠着爹娘的年纪。
对于她的提议,江家人纷纷点头答应了。
画面一转。
顶着晚霞来到白家的江林谷,让车夫把牛车上的竹筐都卸下来后,他付了租牛车的钱,还另外给车夫两个铜板的赏钱。
原本还有些不高兴的车夫立马露出笑脸来。
在他一声声大爷的呼喊下。
江林谷的内心别提多膨胀了。
竹筐堆在白家大门口,只留下一条不到两尺的空隙。
江林谷微微侧身,走到门口,敲响了大门。
等了许久,万贞才打开门。
她面色不悦。
眼睛直直瞪着江林谷。
“怎的现在才来,办事磨磨唧唧,你还想不想干了!”
今天的火气还没撒出来,又累了一下午。
所以江林谷恰好撞到了枪口上。
被骂了足足一刻钟,他才被允许进去,只是,万贞命令他,必须先把门口的竹筐一一搬进院子才行。
作为从未干过农活又自谓是读书人的江林谷,他干了许多年账房,身体虚弱,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等站到白千山面前时,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了。
“后天铺子开业,竹筒都买好了吧,提前打过招呼没,要是卖完,必须立马去取来,省的耽误铺子赚钱。”
白千山正在吃饭。
他一边说话,一边吧唧嘴,声音很大。
说话时,头都没抬。
“买好了,全部搬到您家了,都在院子里呢,将近三十筐,只是,钱不够,所以账还没付清。”
江林谷喘着粗气,他直直站立着,不敢坐下休息。
“没付清?一文钱你收了多少个?”
白千山撂下筷子,抬起头来看着他。
“江家一文买她们八个竹筒,所以,我只能用更贵的价格来收,不然她们不会同意只卖给我们的,一文钱我收五个竹筒。”
江林谷眼神一闪。
报起了假账。
第一次干这事,他有些心虚,因此原本高昂的头颅,微微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