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没有心情说其他事情，追问起了姚跃进的想法：“小姚，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打算的？难道真的要辞职离开厂子？”
    姚跃进真的不想走：“好好的我也不想辞职啊，但是不辞职就要去长春，我这一大家子怎么办啊？”
    “你先别急，上面至今没说要处理你，估计是为了平衡各方利益！”
    不愧是多年老江湖，李怀德一眼就看出了上面的想法。
    上面绝对不会开除姚跃进，只会先让各方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等他们平息了对姚跃进的怨气，再安排姚跃进回轧钢厂继续工作。
    只是姚跃进不可能被动等着他们的安排：“万一他们拿我杀鸡给猴看，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呢？”
    李怀德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是啊！
    要是上面这样做怎么办？
    这年代可是讲究一颗红心跟党走，组织安排什么做什么。
    像姚跃进这样胆敢不听组织安排的，能力越大破坏性也就越大。
    组织绝对不允许这种人存在！
    他一脸惆怅道：“你做两手准备是对的，等我消息吧，希望上面不会忘记你的贡献！”
    李怀德临走留下两百块钱和一沓票证，赶紧去岳父家打听消息。
    姚跃进将钱和票证交给了母亲保管，继续折腾电风扇。
    第一代电风扇还有很多工艺改进地方，姚跃进边组装边在空间进行模拟。
    现在农村人文化低，只能干点机械性的工作。
    比如姚跃进设计的风扇，组装时预留了卡槽位置。
    外壳合进卡槽上螺丝就行，不需要任何人工校正。
    整台电风扇的工艺都要按照这个标准改，才能保证生产一致性。
    一旦人工校正的话，保证十台最少装出八个样子来！
    一番折腾又修改了模具后，佛子岭一号电风扇正式定型。
    外壳采用了电镀工艺，防腐性能更强。
    为了提高实用性，姚跃进又加了个小灯泡，还能当台灯使用。
    这样电风扇就不是只有夏天使用，冬天只能当摆设。
    万事俱备后，姚跃进再次从第七机床厂赊了一批原材料，安排大队开始生产备货。
    眼看着一台台风扇下线，堆积在了库房里。
    姜小山有点担心道：“小姚，我们没有计划啊，万一销售不出去……”
    姚跃进摆摆手：“放心，销售有我！”
    广交会春季会议就要开始了，姚跃进开始去要展位名额。
    他以为很容易搞到的展位名额，这一次却卡壳了。
    知道他是戴罪之身后，各家单位对他避之不及，怎么可能给他展位？
    甚至有些单位连门都进不去，人家借口不在直接打发他走人。
    姚跃进那叫一个气啊，心里狠狠给他们记上了一笔！
    苟日的！
    以后等你们求到老子头上的时候，老子一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连碰了五次钉子后，姚跃进对国内这些单位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他们都是国企，自然要跟着组织走，怎么会帮自己这个罪人？
    现在能帮自己拿到展位的人只有一个人，娄半城！
    娄家客厅里，娄半城很是诧异姚跃进会来：“小姚，我听说厂里暂停了你工作，现在解决了吗？”
    姚跃进不以为然道：“随便他们怎么处理，我已经交了辞职信！”
    “辞职！”
    娄半城吓了一大跳：“你疯啦！这时候辞职，哪家企业敢收你啊？”
    姚跃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从纸箱里拿出了电风扇。
    “娄董，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发挥的地方！”
    “这不我闲着没事，又搞了个电风扇。”
    “现在需要一个销售渠道，想找您帮忙！”
    对于姚跃进的豁达，娄半城那叫一个佩服。
    以前他还看不上姚跃进，觉得空有技术没有头脑，总有一天栽倒在斗争上。
    现在看来自己错了，姚跃进是一个胸怀大志向的人。
    换成其他人遭受这样大的打击，哪还有心情做事情？
    结果姚跃进停职一个多月，又折腾出了电风扇！
    这小子真能折腾啊！
    娄半城很是好奇地接过电风扇，简单看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这款电风扇太简陋了，没有任何特色可言。
    想想姚跃进之前设计的产品，哪一样不是领先世界多少年。
    但是这款风扇别说领先了，完全就是落后啊！
    难道他真的是江郎才尽了？
    娄半城皱着眉头点评道：“小姚，这可不符合你的能力啊？这样的电风扇太简陋了，你打算卖给谁？”
    “我想搞出口，比如香港！”
    “出口香港？”
    娄半城被气笑了：“小姚，你知道香港人用的什么电扇吗？你这款拿去只会被人笑话！”
    香港人用的都是欧美日本产品，做工那叫一个精致。
    姚跃进搞的这款产品在国内还行，拿出去只会成为笑话！
    姚跃进笑着点点头：“但是香港穷人也多啊，住几平方鸽子笼的那些人，买不起进口货不是还要用风扇吗？我这款主打一个便宜！”
    “多少钱！”
    “50港币！”
    ……
    这个价格把娄半城给吓住了！
    香港最便宜的风扇也要一百多港币啊！
    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简直就是白菜价。
    这要是卖到香港的话，那些平民肯定争抢购买。
    这个生意可以考虑啊！
    娄半城不是一般人，那可是活过四代统治还能被称为娄半城的成功商人。
    他明白姚跃进现在是落难了才会求到自己头上，但是姚跃进的贡献国家绝对不会忘记，用不了多久风波就会过去。
    要是这时候拉姚跃进一下，以后肯定能收获巨大的回报！
    他试探着询问道：“你打算怎么销售？是委托给华兴还是……”
    现在出口香港的商品都是通过几家中资企业代理，结算也是按他们的要求来。
    反正都是为国家做事，货款拖上一年半载也没什么。
    但是佛子岭大队的村办企业拖不起啊！
    姚跃进使劲摇起了头：“我想通过您的关系，在广交会上拿到一个展位！”
    “嘶……”
    娄半城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容易搞啊！展位早就分完了，你突然插进来要一个太难了！”
    这倒不是娄半城找借口，而是现实确实如此。
    广交会的展会提前一年就开始分配，怎么可能轮到现在？
    那么多企业抢着要出口创汇，哪有展位给姚跃进一个私人？
    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姚跃进说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