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在洞内等你。”身后的男人出声提醒。
    陈风望着黑漆漆的洞口迟疑了一秒，看到身边小哑女搂住那只白鸟的脖子蹭了蹭，率先跑进了树洞，他迈步跟了上去。
    进入树洞，人的眼睛需要一段时间适应黑暗环境，陈风并不需要，他一进来就看清了周边环境，树洞内部空间不小，至少有三十四平米。
    抬头瞬间，陈风眼睛眯上，树壁上挂着九只体长超过两米姿态各异的巨鸟，巨鸟似乎被裹上了一层类似蛋清，泛着淡黄的荧光。
    树洞内部并不是一点不透光，那些巨鸟雕像身后好像都被人为开了洞，外界的阳光正好照耀在巨鸟的体躯上。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陈风低下头看见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赤足一步步走来，跟小哑女一样的羽衣，只是他的羽衣五颜六色，羽毛取自各种鸟类，这些外表特征陈风不在意。
    老人那一对长白眉吊在脸颊两边，细长的柳叶中流露着好奇之色，他来到陈风面前，“凶悍的兵主，比我想象中的要美。”
    是个男人听到自己被一个老头子说美，都会升起一阵反感，只是陈风从他的神态中看出，此人语气中没有任何猥琐之意，语气平淡。
    “能活到你这个年纪的巫，我只见过一个。”陈风面无表情开口，眼前的老者年龄恐怕跟百草嗜毒差不多了。
    百鸟巫咧嘴一笑：：“百草嗜毒那个老家伙还没死，我肯定比他能活。”
    陈风挑了一下眉，百草嗜毒那个老家伙明显是跟眼前的百鸟巫相熟，居然没有跟自己提起过这件事。
    这时小哑女弯着腰滚动一个圆木墩过来一路来到陈风面前，百鸟巫轻声道：“兵主，坐下说吧。”
    陈风坐下之后，看到百鸟巫直接盘坐在地上，小哑女不知道从哪里又捧出一朵淡白色的椭圆花朵，里面盛放了水，递到陈风面前。
    陈风接过，诧异花朵的手感，跟萝卜有点像，他轻轻嗅了一下，听见百鸟巫解释道：“是露水，兵主不要担心。”
    “说吧，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不要跟我说什么占卜和图腾预示。”陈风说话不怎么客气，在没弄清楚对方想做什么之前，他没必要展露自己温和的一面。
    百鸟巫笑容依旧，“确实不是我的占卜，而是很多年前，就有人说过，西面会有一个强大人类族群之主会降临。”
    “很多年前？”
    “太久远了，可能是神木族神女跟百草第一代大巫结合的那个春天，我百鸟氏族刚刚从神木族脱离出来。”
    百鸟氏族血脉来源于神木一族，果然一个地区的族群，多少都沾亲带故，只是陈风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见陈风沉默，百鸟巫神情严肃起来，“兵主，一定以为我在乱说，等你有一日见到神木族神女，就知道了。”
    跟这个世界的原始人相处久了，陈风清楚，他们单纯固执，尤其是智慧超群的巫，他没有逼迫对方解释。
    陈风淡然一笑：“我不在乎这些，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
    “我百鸟氏族本不参与纷争，但神木一族都走出了森林，我百鸟氏族也躲不了。”百鸟巫说着伸手摸了摸身边跪坐的小哑女，“百鸟氏族善驯鸟，这片榕树林生活的白凤鸟，可助兵主，希望兵主善待。”
    陈风点头，对方明显是表示臣服了，只是他好奇一件事，“白凤，青河语中没有凤这一词吧，是你们氏族自己创造的词汇？”
    百鸟巫摇了摇头：“是神女，兵主这次是往东面去，不过这次见不到如今的神女。”
    “我不喜欢你们高深莫测的模样，死在我手中的巫，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神女见不见对我来说不重要。”
    百鸟巫笑了笑不在意，他轻轻推了一下小哑女，“这孩子以后能帮到兵主，带她走吧。”
    听到百鸟巫这样说，小哑女顿时露出了慌张的神情，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起了一层雾，她拉住老者的胳膊晃动祈求。
    陈风看不得这一幕，“不要强求，搞得我像什么罪恶之人，你们不能以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操控其他人的人生命运。”
    百鸟巫神情突然变得冷峻起来，“兵主真的一点不信么？”
    那道尖锐的目光第一次让陈风感受到了压力，他眉头紧皱扪心自问，有些事确实无法解释，他不是死板的人，这一刻他很想回青源，把小夕提起来打一顿，但自己可能打不过她。
    “兵主难道没注意过一件事，我百鸟氏族和神木族的人跟北地人，甚至阔野人都不太一样吗？”
    这句话让陈风脑袋里闪过无数画面，此时他才想起一些细节，神木族和百鸟氏族的人长相华夏炎黄的人几乎一样，甚至他们所说的青河语夹杂了太多汉语，他下意识认为这是受夏部落的影响。
    哪怕是地域环境影响，百鸟氏族和神木族的人不应该跟阔野人的差异那么大，长期生活在丛林之中，哪怕是百草氏族的人整体都没有神木族的人长相清秀，只是神木族的人皮肤略差。
    脑子里太多杂乱的记忆需要陈风冷静下来整理，百鸟巫也没有打扰他，只是低声跟小哑女说着什么。
    陈风一时半会想不明白，结合小夕的存在，他有了几种猜测，再抬头看向百鸟巫时，他低垂头颅，小哑女依偎在他怀里流着清泪。
    他连忙起身走过去，伸手探了一下百鸟巫的鼻息，轻叹了一声，默默走出了树洞。
    百鸟巫走得很突然，上一刻目光奕奕，下一秒就悄然离世，百鸟氏族除了小哑女，其他人好像都不是很伤心，他们唱起了送别的歌谣，庞大的树冠之上，百鸟齐鸣。
    “百奇。”陈风开口，身边的百鸟男人恭敬抱拳，“首领。”
    “翊女，我带走了，多些时日将驯化好的白凤鸟送到百草谷，那边的人会给予你们价值等同的物资，你们的巫........”陈风吩咐道。
    翊女，是小哑女的名字，陈风没问她的名字为什么跟百鸟氏族的人不同，氏族以血脉为群，应该是要有同样的姓氏。
    百奇是百鸟氏族的族长，也是刚才接陈风上树的男人，他听到后半句话主动开口打断：“首领，百鸟氏族以后没有巫了，我们会追随首领。”
    “如果你们氏族有什么困难，可以去虎山，屠虎族长会全力帮你们。”陈风撂下最后一句话，牵着小哑女的手坐上了来时的鸟巢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