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把狂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咽回去，才挪着灌了铅的腿，把地毯上的手机捡起来，按下接听键，“顾医生，你有事？”
电话那头一阵静默，半响之后，才传来清冷的声音，“你的钱包，忘在医院。”
苏玉求生欲极强，大脑飞速运转，钱不重要，身份证银行卡都可以补，命却只有一次......
“那个，钱包我不要了。”
电话那头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苏玉怀疑顾北川已经把电话挂了的时候，阴森森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要，不行。”
不要，不行？
啥意思？
我自己的钱包也要强买强卖吗？！
突然，苏玉转念一想，他一大老爷们总被人恐吓，实在太没面子，无论如何，气势上不能倒。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特豪迈地说，“钱包先放你那，等晚点我让经纪人去拿。”
电话那头照例又静默了一会，“自己过来拿。”
苏玉，“......”这是偏执症状发作了吗？
为啥非得我亲自去拿？！
苏玉在玄关穿鞋，全副武装的时候，也没搞明白这个问题。
打车去医院又折腾了半个小时，到地方的时候，夜色已经暗了下来。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苏玉戴着墨镜站在医院门口，引来不少人的注目礼。
大晚上的戴墨镜，确实应该到医院的精神科挂个号。
苏玉没心情管路人怎么想，满脑子都在思考，如何在反派手底下讨生活。
他凭着记忆去找顾北川的办公室，在心脏内科牌子下面看到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苏玉迟疑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清冷无欲的声音，“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顾北川低头专注书写的模样直接映入苏玉眼帘，他摘下墨镜怔了怔。
不得不说，反派的颜值绝对无法挑剔，就算是没抬眼看你的时候，英俊气息也扑面而来。
那纤长的羽睫忽闪忽闪的，苏玉简直怀疑他刷了睫毛膏。
愣神的功夫，顾北川头也没抬地说了句，“把门关上。”
“啊？”苏玉没反应过来。
顾北川掀起眼帘，语气加重地又说一遍，“把门关好，直接锁上。”
苏玉清了清嗓子，“那个，顾医生，你没有病人吗？”
关门出人命怎么办？！
“暂时休息，”顾北川面色不耐，“我不想再多说一遍。”
怂逼苏玉立马转身就把门给插好了，又谄笑转头，“知道顾医生忙，我拿完钱包就走。”
“我说我暂时休息。”顾北川似乎快要暴走了，双目隐隐淬着火光，能将人焚尽。
苏玉特想哭，瓮声瓮气地说，“我这回听见了。”
顾北川见苏玉有点吓着了，缓了缓脸色，“过来。”
苏玉也不敢问过哪去，只能走到办公桌旁边，在给病人预留的位置坐下。
“衣服掀开。”顾北川冷着脸下命令。
苏玉脸一红，瞬间延伸到白皙的脖颈，“这样......不好吧？”
“快点，”顾北川语气毫无波澜，却有种不容人忤逆的威严。
苏玉只好扭扭捏捏地掀开上衣，劲瘦的胸膛缓缓裸露在外，拉到一半他停了下来。
顾北川眼中几分阴郁，“再往上。”
“......冷。”苏玉闭着眼睛，软软地说了一个字。
他没撒谎，这糟体格子确实贼怕冷。
顾北川似乎有些心软，没再说话，转身取了东西。
随即冰凉硬物触碰在胸口，让苏玉浑身一哆嗦，失声道，“不要——”
顾北川，“......不要什么？”
低沉的声音如同冰雪落进了苏玉的耳朵里，他缓缓睁开眼睛，这才看清顾北川拿着器具——心脏听诊器。
登时老脸更红了，“没什么。”
顾北川安静地听着，空口位置换了好几个，弄得苏玉特尴尬，眼睛不知该往哪瞟，心说，检查时间咋这么长，熬不住啊！
等顾北川收回手时，苏玉连忙把衣服拽了下来，一副怕自己走光的模样。
“呵，”顾北川见状冷笑一声，“现在知道羞耻了？”
总被这么调戏，苏玉暴脾气也上来了，“完事了吗？钱包给我！”
顾北川冷冷瞥了他一眼，才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黑色的钱夹，递到人面前。
苏玉伸手去抢，却扑了个空，他瞪着缩回顾北川怀里的钱包，气得腮帮子直鼓，奶凶奶凶的：“逗我玩呢是吧？！你再逗一个试试？”
“老子，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不料，顾北川根本不接他的话茬，没头没尾地问一句，“你跟你的经纪人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苏玉翻了个白眼，“雇佣关系。”
他想说关你屁事，没敢。
顾北川打量着苏玉的脸，似乎在确定这话是真是假，半晌才说话，“你病情最近恢复的不错，定期来做检查。”
苏玉见他态度缓和，气也消了不少，“新的主治医生是谁？下回我去找他。”
顾北川凉凉地看他一眼，“怎么，你还真想换？”
“不然呢？”苏玉不明所以。
顾北川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异样，暖白色的日光灯投落在他的面目轮廓上，多了几分柔和，“换不了，你的主治医师还是我。”
一听这话，苏玉又是失落又是认命，叹了口气说，“换不了就算了，我尽量少来打扰顾医生吧。”
话音还没落，顾北川急切地说了句，“必须按时来！”
他突然间情绪波动太大，叫苏玉一下子愣住了。
缓了缓，顾北川又补了一句，“一周三次，一次不许落。”
苏玉还在诧异之中，“复诊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啊？”
“你的情况需要随时监控，注意避免剧烈运动。”顾北川端回了一本正经模样，余光瞥向苏玉还没穿好衣裳的腰腹处，微微一顿，旋即移开了视线。
“好的，谨遵医嘱，”苏玉笑了笑，“那个，钱包可以给我了吗？”
顾北川这才想起手里的东西，伸手递了过去。
苏玉还有阴影，踌躇地看了一会，见他没收回手，这才嘴角漾起笑容接过来，“谢谢顾医生，你忙，我先走了。”
等人在眼前消失好久，顾北川才从苏玉脸颊上，那似能勾人心魄的梨涡中缓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