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自从段寿开国称帝，一向勤于政务，每天批阅的奏折不计其数。
    “皇伯父还没忙完吗？”
    书房外面，段嘉悦俏脸不悦：“我都等了快有一个时辰了，皇伯父是不是不想见我？”
    “不用遮遮掩掩，但说无妨！”
    李岩山叉手站在书房门口，稍微皱了皱眉。
    王府二郡主，身份虽然尊贵，可他也不是普通的大太监，居然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显然是带着脾气来的！
    “禀报总管！”
    就在李岩山准备呵斥的时候。
    一名御前侍卫快步而来。
    看到段嘉悦在场，立刻走到李岩山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刚刚收到消息，大梁使节团即将离京，已经开始准备。”
    “另外……六世子刚刚进宫，估计是要面见陛下！”
    哦？
    李岩山微微一惊，立刻转身进入御书房。
    不多时，去而复返，对着段嘉悦微微拱手，“陛下宣见，二郡主，请！”
    哼！
    段嘉悦冷冷剜了李岩山一眼，这才快步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段寿刚刚批完奏折，脸色略显疲惫。
    他和段章是一母同胞，年近六旬。
    段章不显年纪，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出头，与壮年男子无异。
    而段寿曾经身受重伤，大伤元气，早已暮气沉沉，须发皆白！
    “好久没见你了。”
    看到段嘉悦进门，段寿面容和蔼，微笑道：“让朕猜一猜，是不是为了老六来的？”
    “大梁使节团之事，老六做的不错，你要告他的状，朕可不一定准啊！”
    偏袒的这么明显吗？
    都不背人了！
    段嘉悦心里微微惊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轻声道：“六弟崭露头角，侄女身为姐姐，自然替他高兴。”
    “只是过刚易折，锋芒太盛未必就是好事。”
    “侄女认为，适当敲打敲打，对六弟而言，有益无害！”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听起来似乎是为段风着想，实际上，就是要打压段风！
    “谁要敲打我啊？是你吗二姐？”
    伴随着“吱呀”一声，紧闭的御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李岩山守在门外，显然早就得到段寿示意，所以并没有阻拦。
    正是段风！
    面带笑容，对着段寿微微拱手。
    而后转头看向段嘉悦，笑呵呵道：“二姐还没走呢？告状告的怎么样了？”
    “我猜猜看啊……皇伯父没骂你吧？”
    没骂也差不多了！
    段嘉悦好女不好男，乃是皇家之耻，段寿没当面骂她就不错了。
    这也就是侄女，不是自己的亲女儿。
    否则怕是要幽禁深宫，一辈子别想出门！
    “说话就好好说，不要夹枪带棒。”
    段寿故作不悦，冷声道：“兄弟姐妹，相煎何急？”
    “为了褚单一事，你俩在大街上当众反目，不顾皇家颜面，成何体统！”
    不愧是老皇帝，郦阳城里大事小事就别想瞒过他的眼睛！
    “侄女正是为了褚单而来！”
    段嘉悦狠狠瞪着段风，语气犀利：“六弟以公谋私，招揽褚单意图不轨，侄女怀疑他有谋反之嫌！”
    “褚单……皇伯父应该知道，他是一品武人，我大虞都找不出几个！”
    一品武人，也就是炼出内力的高手，大虞屈指可数。
    曾经的姜扛鼎，如今的汪四渎，姜敢，姜瑶，段风。
    再加上一个褚单！
    这样的高手，少说也是二品武官。
    只可惜，褚单功劳虽然不小，却屡次触犯军规。
    功过相抵之下，至今还是个百户，而且有勇无谋，难当大任！
    “步骑营能拿出手，也就一个褚单了。”
    段寿对褚单的底细自然一清二楚，瞥了段风一眼，淡淡道：“嘉悦说你要谋反，是真的吗？”
    “私募府兵……你招募了多少？”
    明知故问！
    段风开府，虽然被文武百官阻止，可段风一招李代桃僵，让段寿把骠骑大将军府赐给了姜瑶。
    从明面上看，段风的确没资格招募府兵。
    可实际上，此事已经得到段寿默许，按照王侯规制，拥有八百府兵名额！
    “不多，刚过九百。”
    段风满不在乎，笑嘻嘻道：“这次进宫，我正是要向皇伯父禀报，九百府兵有大用！”
    “还有褚单和步骑营，也要和皇伯父商量，商量一下补偿方案。”
    喔……
    段寿沉吟不语，目光微微闪烁。
    步骑营受的委屈，老六这就打算给他们讨还公道了吗？
    如果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此事干系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小子怕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你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段寿注视着段风的眼睛，语气大有深意：“没想好可以不说，朕不勉强！”
    旁边，段嘉悦眼神猛地一亮。
    不知死活！
    老六怕是不知道，步骑营军饷贪墨克扣，此事牵扯甚广，朝廷重臣几乎都有参与。
    招惹自己和老三还不算，现在准备把文武百官全部得罪？
    就算皇伯父也保不住他！
    “拖欠的军饷，我打算用自己的私银给他们补上。”
    段风满脸肉疼，唉声叹气：“实在也是没别的办法，国库又不是皇伯父说了算，我这么孝顺，怎么能让皇伯父为难？”
    “侄儿这么懂事，皇伯父是不是要赏赐一下？”
    “不赏也没事，多出来的一百多名府兵就别追究啦！”
    诶？
    段寿满脸诧异，显然没想到段风会这么大方。
    如今的步骑营，虽然只剩下五千多人，可曾经的建制却是三万五千余众。
    多年亏欠的饷银全部加起来，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步骑军士，平均每人每年的总收入，大约是二十两纹银。
    当然，因为时隔久远，当年的很多老兵早已去世，后来虽然陆续招募新兵，总数却是在不断减少。
    总的算起来，段风这次至少要搭进去六百多万两白银。
    也就是六十万两黄金！
    从段佑那里坑来的一百万两黄金，直接缩水一大半！
    “你，你真要动用私银？”
    段嘉悦满脸震惊，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钱？”
    “步骑营不过是一团散沙，与我大虞而言，可有可无……”
    没等段嘉悦说完，段风脸色陡然冷峻。
    “再敢说一句试试？”
    “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小心我大耳光子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