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应承,细雨也不怕他耍赖,从怀中摸出一张静心符。
指间夹着静心符,轻轻一抖,静心符开始冒起青烟。
“哇,冒烟了,那个符冒烟了……”
“哎哟,这个小道士真的有两下子哎。”
“那村长是不是有救了?”
村民们看到符纸冒烟,立即引起一阵骚动。
细雨对村民议论充耳不闻,手持冒着青烟的静心符在村长胸前绕了三圈,最后朝柳村长心口一拍——
燃烧过半的静心符,瞬间钻入柳村长心口消失不见。
这一幕惊呆了围观的村民。
不少人在揉眼睛。
“符不见了?”
“天呐,我是不是眼花?”
“花个屁,我也瞅见了!”
“哎哎哎,你们瞧,村长开始冒烟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村长身上。
果然,从柳村长的嘴巴、鼻孔、耳朵眼里开始向外冒烟。
初时青烟袅袅,到后来竟然越来越浓,颜色也越来越深,到最后竟遮住了柳村长面容。
看到烟雾颜色开始变深,细雨手指翻飞,掐指成诀。
一众村民眼睁睁看着,浓郁的烟雾从柳村长口鼻耳中跑出来,然后就冲着小道长飘去,停在小道长身前约一臂长的地方飘浮不动。
足足一盏茶的工夫,从柳村长口耳鼻中冒出的烟气才又开始变淡,恢复成袅袅青烟,最后消失不见。
雾气散去,柳村长恢复了红润的面容重现人前。
不过此时大家的目光都不在柳村长身上,而是集中在细雨身上。
所有人屏气凝神,眼都不带眨的,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细雨身前,一大团浓郁的黑雾凝而不散。
“小道长,这团雾气是……是啥……”柳村长大儿子颤声问。
乌漆抹黑的一团,咋看都不像啥好玩意。
细雨瞟了他一眼,“这是从你爹身上弄出来的淤、堵、滞、塞!”
啥玩意?柳村长大儿子有听没有懂,他只关心一件事,“小道长,这……这玩意不用管吗,就这样飘着?”
现在看着这团雾气不会动不会散,但万一小道长走了后,雾气不听话了呢?
方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小道长那两只手翻得跟花一样,才让雾气拢成一团……他们村里可没人有这本事。
“管啊,当然得管。消除雾气简单的很,”细雨摸出一张符纸,夹在指间抖了抖,“一张符把它烧干净就好。只不过这符纸嘛……”
她得算一算,一两银里再多加一张符纸,她亏了没。
看着面前小道长的神情,柳村长大儿子福至心灵,瞬间秒懂。
钱财乃身外之物,能救活他爹才是最要紧的。
“小道长,你放心,这张符纸的花费我家也出,你快把这团黑雾给烧了吧,看着怪吓人的。”
万一散开去,重新飘回他爹身体里,今天这场可白忙活了。
听到他的话,细雨眨眨眼,顿时眉开眼笑——哎呀,她还没说呢,对方就明白了,这可真是省了她的口舌了。
“好咧,”细雨爽快应下,“这就处理。”
柳家村村民们第三次开了眼。
符纸无风自燃——这不稀罕,他们看过了。
黑雾悬空停浮——这也不稀罕,他们也看过了。
黑雾还能被火烧?——这个稀罕,他们还没看过。
村民们往后退了退,中间圈子变大,连还没醒过来的柳村长,也被人抬着,往边上挪了挪。
废话,柳村长原来躺的地方,离那团雾气相隔不远。
万一雾气烧起来,火星子崩大了,崩到了柳村长身上,岂不是让老村长白白再遭场罪。
还是抬走好,抬远点保险。
场地空出来,中间只剩下细雨,以及细雨身前的那一团黑雾。
细雨手持符纸,迎风一抖,符纸边缘瞬间开始冒火星。
火星渐大,渐成火焰。
捏着燃烧的符纸,细雨“刷”的一下,把符纸扔进了浓雾里。下一瞬间,浓雾就被升腾而起的熊熊火焰吞没。
四周村民一阵惊呼。
火球烧得极快,惊呼声还没停,硕大的火球就越缩越小,越缩越小,最后“啪”的一声,冒起一阵轻烟,火球彻底消失不见。
不提围观村民的惊讶诧异,细雨见火球消失,拍拍手,向柳村长躺着的地方走去。
“还没醒?”细雨心下微微奇怪。
按理说,用了静心符,人应该马上醒过来的,咋会还没醒?
“没,还没,”柳村长大儿子抬起眼,眼眶有点红,“小道长,要不……你再给看看?”
为了不错过自家老爹醒来,他连小道长火烧黑雾都顾不上看,一直不错眼地盯着自家老爹,确信他爹一直没醒。
细雨没说话,蹲下,抓起柳村长一只手腕,开始摸脉。
摸完一只,又换另一只。
柳村长大儿子在一旁瞅着,越瞅越心慌。
娘咧,这咋比方才摸的时间还长呢?
方才只摸了一只手,这回两只手都摸了,他爹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啊?
细雨摸完脉,抚着下巴,观察柳村长的面容。
面色红润,双目微闭,呼吸轻缓均匀,这老头怎么看怎么像是……
“什么什么?”柳村长大儿子怀疑自己的耳朵,“小道长,你刚说我爹他怎么了?”
“我说,你爹他睡着了!”细雨又重复一遍,拍拍手站了起来,“把人叫醒就行。”
人已经救了,把脉也没问题,剩下的没她的事了。
柳村长大儿子半信半疑,趴在柳村长耳边大声喊:“爹——醒醒爹——爹,醒醒——”
“兔崽子!”柳村长眼还没睁开,骂声先出来,“叫那么大声,想把你老子耳朵震聋?”
被骂的柳村长大儿子喜出望外,一把抱住自家老爹,放声大哭。
“爹呀,你没事了,太好了,爹呀我的爹呀——”
柳村长睁开眼,就被明晃晃的太阳刺了一下眼,他眯起双眼,看着围上来七嘴八舌闹哄哄的村民,记忆渐渐回笼。
祠堂大门洞开,里头无人出来。
村民议论纷纷,说丧气话的人不少。
他气坏了。
然后……眼前一黑,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拍拍正趴在他身上痛哭的大儿子,柳村长想起来:“甭哭了,你爹我没死成且得活呢,赶紧的,把我扶起来。”
地上硬梆梆的,谁躺谁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