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山密林里,燃起熊熊火光。
细雨一手举火把,另一只手拖着一截枯木,从漆黑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走到空地上,细雨松手,枯木滚落到地上。
将手上燃烧的树枝重新扔回火堆里,细雨弯腰抬起枯木一端,脚下一个用力,“咔嚓”一声,手腕粗的枯木断成两截。
依样画葫芦,“咔嚓”、“咔嚓”两声之后,一根枯木断成了四截。
将四截枯木扔进火堆,细雨拍拍手上的灰,席地坐了下来。
火堆里,狐媚娘与狐三郎并排躺在一起。
细雨捡起根树枝,把太靠边的火苗往里推了推,看着火堆里的两只狐狸,叹口气。
谁能想到,她堂堂一修道修玄之人,竟然还要给两只妖处理后事。
处理后事也就算了,枯枝也要自己捡。
捡完枯枝烧上了,烧完的灰……还得给扬喽……
细雨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早知如此,她就不说那声“好”了。
如果把这事告诉师父,不知师父会不会夸她心怀世人。
不过,妖……也算世人吗?
细雨托腮想了半晌,想不明白,晃晃脑袋,把这个问题晃出了脑海。
回过神,就看见大白鬼鬼祟祟,在她身旁打转。
“大白,你干嘛呢?”
“嘎——”大白伸长脖子就想往她怀里钻,鹅黄的喙已经探进了衣襟里。
细雨一把推开了大白。
“嘎——”
被推开的大白表示不满。
细雨也不满。
“干嘛呢,你个死大白,胆敢以下犯上?”
她啪啪啪地敲着鹅脑袋,“老实点,再捣乱,我就把你的毛拔光,就火烤鹅肉!”
大白可不怕她的威胁,不依不饶,还想往怀里钻。
伸长胳膊,把大白推到一臂之外,细雨也奇怪,怀里有啥吸引着这只呆鹅。
另一只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两颗珠子。
一颗大,一颗小。
细雨这才想起,方才去拉狐媚娘时,她顺手把妖丹和妖珠都放进了怀里,一时竟忘了此事。
松开大白,细雨捏起小一点的珠子。
鹌鹑蛋大小的妖丹,圆溜溜的,颜色红润莹泽,看着还挺好看的。
就在细雨欣赏妖丹时,突然感觉另一只手有异样。
一转头,就瞧见大白从她掌心衔走了另一个大一点的珠子,正鬼鬼祟祟想离开。
“大白!”细雨怒道,“那不是你玩的东西,快还给我。”
她伸手想要夺回珠子,却见大白扑扇着双翅,伸长了脖子,一个用力……
细雨目瞪口呆。
“大白!”
她慌得站起身。
死大白,什么都敢吃,怎么不把它自己吃掉!
她冲过去,掰开了大白的嘴。
“珠子呢?你吞下去了?”
又上下检查大白的长脖子。
“有没有卡住?”
等到确定母狐狸的妖力凝珠被大白吞了后,细雨戳着大白的脑袋碎碎念。
“傻鹅!”
“嘎——”
“什么都敢吃,连妖气都敢吃!”
“嘎——”
“也不怕吃死你!”
“嘎——”
一人一鹅,一来一往,聊的还挺热闹。
细雨想把妖气重新抽回来,不料大白刚看见她手掌伸出来,想悬在它脑袋上面,就犹如惊弓之鹅,忽扇着翅膀逃走了。
一人,一鹅,围着火堆,转起圈。
安静的林子热闹非凡。
就在此时,一只纸鹤扑扇着翅膀,从黑暗里飞了出来,直奔细雨。
细雨停下脚步,伸掌接住了纸鹤。
鸦头岭的妖都解决了,这只派去查探情况的纸鹤才姗姗回迟,要它有何用。
细雨抓着纸鹤就想往怀里塞,却被纸鹤尖尖的嘴啄了一下,然后在细雨掌心盘旋一圈,重又落了下来。
这是……非要她看一遍的意思啊。
行行行,她身边的全是祖宗——小纸是,大白是,这只纸鹤也是!
细雨认命,捏着纸鹤坐回火堆旁。
至于大白,她担心的是它吞吃了妖气,会不会对它不好。
可看它那胡窜乱跳的样,也不像是有事。
既然没事,那就不急了。
至于那些妖气,小事一桩。她想抽出来,不过一伸手的事。
举起纸鹤,细雨在它双眼上一抹,青烟升起,渐成一环。
环里,出现了纸鹤看到的画面。
黑漆漆的山林,忽而飞过的夜鸟,崖壁上的石洞,弯弯曲曲长长的通道,豁然开朗的宽阔洞穴……
洞穴里挂满了帐幔,还有张宽大到可容四五人同睡的石床。
石床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垫子。
细雨还看到了狐媚娘和……“狐三郎”。
画面里,“狐三郎”被绑在石床上,狐媚娘袅袅娜娜走了过去,褪下身上衣衫……
画面一转,出现一面石壁。
“怎么回事?纸鹤,关键时刻,你怎么能乱飞呢?”细雨责备纸鹤。
耐着性子看了会儿石壁,画面终于转了回来……
只见“狐三郎”一把推开狐媚娘,力气估计使得有点大,狐媚娘又没有防备,跌下了石床。
“狐三郎”趁机一个翻身,从石床另一侧滚了下来,跌跌撞撞朝洞穴外跑去……
狐媚娘似乎在喊什么,可惜画面不能传音,细雨只能连蒙带猜。
这是……李石头拒绝了母狐狸求欢,借着松绑的机会,逃出狐狸窝,趁机跳下悬崖的情节?
画面还在继续。
狐媚娘抓起脱下的衣衫,一边穿,一边朝洞外追。
画面里,仍对着那张大石床。
细雨心塞。
“纸鹤啊纸鹤,妖都走了,你得悄悄跟上去,看看啥情况啊?”
盯着张石床干啥?一张破床,有啥可看的。
要想看精彩的,肯定要跟着母狐狸走哇。
后面一定是李石头先跳崖,母狐狸跟着跳下去的精彩情节。
可惜了。
细雨一下子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趣。
正要取消青烟环,环中画面又有了变化。
纸鹤在狐妖洞穴里四处飞。
最后,停在了一个妆镜台前。
妆镜台上有一个打开的妆匣,妆匣里只放了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