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几张花花绿绿的薄纸片抽出来,细雨展开一瞧,不是符。
不是符,也不认得,她如同丢瓷瓶一样,随手往身后一抛。
花花绿绿的纸片被风一吹,忽悠悠地飘了起来。
有人认得,瞅着被风吹跑的纸片大喊:“银票,银票子……”
人群立即乱了。
有一蹦三尺高,想扑一张银票下来的,也有追着银票子跑的,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细雨有点懵。
银票子是什么玩意?
原谅她吧,长至十三岁,见到的铜板银钱都有数,更别说银票了。
她没见过。
虽没见过,但听名字,细雨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好像扔了不该扔的东西。
“银票是啥?”
她一把揪住了一个乱跑的镇民,问道。
那镇民见被小神仙抓住问话,一脸惊喜,倒把追银票的事暂放一旁。
不过,小神仙不认识银票?
想想也对。
神仙都在天上,这下了凡间,不识凡间俗物也说得通。
“小神仙,银票就是银子啊……”
经过镇民乱七八糟的讲解,细雨总算听明白了。
银票,就是有钱人家里银子多,把银子存在钱庄里,钱庄则出具银票。
想用银子,可以拿着银票去钱庄取银子,也可以直接拿银票当银子用。
细雨听明白了,一扭头,看见被众人哄抢的银票,大喝一声:“都住手,我的银票!”
乱哄哄的人群顿时一静。
细雨趁机跳起,抓到一张刮到头顶的银票。
还有两张银票被人抢在手里,她眼神往那边一扫,一句话未说,抢到银票的两人,讪讪地就将银票还了回来。
邱大富还在地上躺着,他们可不敢招惹这小神仙。
细雨捏着三张银票,挺高兴。
好像一共五张,那还差两张。
她抬头,四下寻找。
那剩下两张银票却不见踪影。
人群里冒出个声音,“小神仙,还有两张银票,刮进火里了……”
什么?
细雨猛地扭头,看向已从楼顶烧到了一楼的月喜楼。
她的银票!
等等,她在月喜楼里四处寻找宝贝的时候,好像每间屋里都翻到个小匣子。
匣子她打开过,里头装的就是这种花花绿绿的纸。
当时她只顾得找银子铜板,看到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就把匣子扔在了地上……
那些……都是……银票?
她的银子!
望着火光熊熊的月喜楼,细雨咬牙切齿,稳固道心。
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应过于看重!
既然会失去,就说明她与这笔银子本就无缘!
一群邪祟挣的银子,没什么好稀罕的!
以后,她会挣多多的银子,躺在银子山上睡觉!
……
勉强安抚住自己,细雨一扭头,就看见已经爬起来,瘫坐在地的邱大富,心头怒火又起。
她蹬蹬蹬地跑了过去,一把揪住了邱大富的衣领,咬牙切齿道:“给了三百两,还欠七百两,赶紧的,给银子!”
眼睛已经肿成一条缝的邱大富,透过缝隙看着眼前那张凶神恶煞的稚气脸孔,心里又是气又是怕。
抢了他五百两的银票,被火烧掉两张,这损失还得赖在他头上?
活土匪,活霸王!
他喘了两口粗气,认怂了。
“银子,我给,我给……”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面前这关过了再说。
*****
青阳县城,邱府。
堂厅里,邱夫人问侍候的婢女:“天色都晚了,老爷还未回来?”
婢女垂首应是。
邱夫人愤恨不已。
“这老东西,他是不是又去青竹巷,找那贱人了?”
一室静寂。
邱夫人也不需要旁人回应,兀自骂得高兴。
“也不瞅瞅现在自己成啥模样了?还敢去!不要命的老东西,迟早有一天死在那女人身上!”
邱府夫人怒骂邱府老爷,堂厅内侍候的婢女个个装聋子。
“夫人,夫人……”
邱府管家邱来福一路小跑,进了堂厅。
“什么事?”邱夫人对着邱管家也没好气。
这个邱来福,就是邱大富身边一条狗,一个鼻孔出气,一丘之貉。
青竹巷那屋子,就是邱来福去悄摸置办的,狗东西!
邱来福跑得一脑门的汗珠子,这会儿子也顾不上擦,一脸急切道,“夫人,老爷……老爷不好了……”
“什么?”邱夫人腾地站了起来。
想了想,她又坐了回去。
“把话说清楚,怎么个不好法?”说着,邱夫人哼了一声,“若是在青竹巷不好的,你回来找我这个夫人做甚么,找青竹巷那个贱人去!”
女人就是女人,什么时候了,还在争风吃醋。
邱来福心里抱怨一句,脸上却不露分毫,态度更加恭谨,“夫人,老爷不在青竹巷。”
邱夫人脸上神情缓了缓。
“是吗,那老爷去哪了?”
邱管家一个眼风,堂厅里站立的侍女立即悄声退了出去。
他凑近邱夫人耳朵,嘀嘀咕咕一番。
“你说的是真的?”邱夫人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邱管家的手腕,“那月喜楼,真的烧了?”
“千真万确,”邱管家道,“消息已经传开了,下午被烧的时候,围观的人挺多。”
邱夫人听到好消息,恨不得仰头大笑三声。
她拿出绢帕,遮住了唇角的笑意。
“月喜楼烧了不过一桩小事,至于你急火忙慌地跑回来专门说此事?还敢扯老爷不好了,老爷……”
邱夫人的话顿住,她扭头看向邱来福。
“邱管家,老爷去的哪?”
邱来福一脸苦相。
“夫人,老爷,老爷下午去了……月喜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