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一声惊呼:“什么?你的本体被毁了?”
小草木精垂下眼,“是啊,被毁了。”
细雨问:“你为什么不阻止?”
就算它草木之力不足,可阻止普通人拔掉它的本体,也不是难事。
小草木精摇摇头,“当时我不在荣华院。”
等它赶回去时,已经晚了。
“你去哪了?”
“……新盖的祠堂。”
细雨没再追问,她挑挑眉,“你对那个宋勉,还真是好。”
小草木精抬起头,绿色的小脸转向她,用力点头。
“那是当然,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朋友?细雨指着园子里的花树:“这些花花草草不是你的朋友?半桶水感动了你,可你活了二、三百年,就靠那半桶水活着?”
是雨水没浇灌过它,还是露水没滋养过它?
啧,不太聪明的样子。
小草木精:……
小纸在一旁,急得跳脚,好容易细雨说完了,轮到它了。
小纸:“你本体被毁了,那你以后怎么办?”
小草木精神色黯然。
“以后,我没有以后了。”
本体被毁,等待它的就是慢慢消散。
“你,你……”小纸难过极了。
它是黄符画灵,黄符是稻草、鸡蛋等物做成的,其实它也有一半,是草木。
对同是草木的小草木精,小纸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见小纸难过,小草木精反过来安慰它。
“你不用替我难过,虽然宋芳年毁了我本体,可我也报复回去了,也算给我自己报了仇。”
细雨好奇:“你怎么报复的?”
小草木精微微仰头,握着绿色小拳头。
“她拔掉我的本体!捋掉我的叶片!我也要让她掉头发,变秃头!”
秃?
细雨眨眨眼,“哦,宋家小姐变成光头了?”
有点好笑。
怪不得沈大夫说宋大小姐没有病。
这确实没病嘛。
掉发、秃头,只是一个小草木精,对她的报复。
小草木精神色黯然。
“我草木之力不够,只能让她秃一半。”
“那你那么多年,修炼的草木之力去哪了?”小纸追问。
小草木精又垂下脑袋,“庇佑宋家人了。”
宋勉死后,因为念着和宋勉的情谊,这二百多年,只要它醒过来,就会尽力去帮扶宋家。
它的草木之气,是难得的好东西。
拥有草木之气的宅院,不仅花草树木长得郁郁葱葱,格外繁茂,连带住在宅子里的人,时运也会变好。
宋勉去世时,宋家只是个普通乡镇的富家翁。
可现如今的宋家,已经是官宦之家。
朝中有人为官,乡镇富甲一方。
旺盛的生机给了宋家,涨了宋家人的运势。它用微薄之力,庇护了宋家二百多年。
如今,它要收回来。
小纸还在愤愤不平。
“你这个小草木精,你真傻真傻!宋勉死了,宋家跟你又没关系,你浪费自己的草木之力庇护宋家?你图什么呀?”
小草木精试图解释:“宋家是宋勉的……”
“可是宋勉死了呀,死了两百多年了!”小纸戳破真相。
小草木精:“他说他会看着我,让我一直活着!”
“他看了吗?”小纸声高理壮,“他要是看着你,你会被他的曾曾曾曾曾……孙女,拔掉本体,即将消散吗?”
小草木精:……
它无话可说。
它把宋勉的话当了真。
它守在祠堂外,守了二百多年。
他说,他会在天上看着它,让它当一棵永远也死不了的草。
可它,还是要死了。
被他的曾曾曾曾曾……孙女拔掉扯掉叶片,踩在脚底,最后被扔进煮茶的小茶炉,烧成了灰。
可它没有做错任何事。
它甚至不知道,为何宋芳年会如此对待它。
细雨摸着下巴,好奇地问:“宋大小姐因为什么而生气?”
小草木精撇撇嘴:“宋家办宴,来赴宴的孙家小姐所穿衣衫,和她穿的衣衫撞了颜色……”
“就为这?”细雨和小纸对视一眼。
这气性也太大了。
小纸气得从细枝上站了起来,扶着另一根细枝,冲细雨嚷嚷。
“这大小姐太过分了!只因一点小事,就拔了小草木精的本体……细雨,你有没有办法,让小草木精本体复活?”
细雨骂道:“你当我是神仙?没有!”
小纸不服气,“平时你不是总吹嘘自己什么都会?用得着你的时候,什么都不会!”
“嘿!反了你了!”细雨从地上跳起,伸手想抓小纸。
小纸忙往花树深处躲。
“你们……你们在打架吗?”小草木精茫然。
不是正在说它的事吗?
怎么他们两个突然就闹起来了?
它有点为小纸灵担心。
怎么看,它都不可能是那小道士的对手呀。
“别打小纸灵,它只是为我打抱不平而已!”小草木精用细细的声音,拼命为小纸求情。
小纸感动得稀哩哗啦。
“细雨,细雨你就帮帮它吧,它好可怜。”小纸抱住了细雨的手指头,冲着细雨撒娇。
细雨不为所动。
“帮不了!”
“你可以帮,可以帮。”小纸转向小草木精,“你快向细雨撒撒娇,求她帮你想办法,把你本体复活。”
小草木精却摇摇头。
“太晚了,等我感应到异常,回来时,我的本体……已经被烧成灰了。”
小纸呆住。
连细雨也愣了一下。
“你和宋大小姐之间,有深仇大恨吗?”
小草木精被问得茫然,摇了摇头。
它是草木精,普通人类无法看到它,怎么会和他们结下仇怨?
细雨摸摸下巴。
“也是,我不应该问你。既是疯子做的疯事,还是问疯子本人好了……”
“细雨,你要去找宋芳年?”小纸忙道,“我也要去!”
它转头看向草木精,“你要不要去?”
“我能去吗?”小草木精茫然。
细雨算是发现了。
小草木精虽然活了近三百年,可它生活的环境太过单一。
最开始在土地庙的后头,再后来在宋家家庙,再再后来,家庙改成了宋家祠堂。
都是少人去的地方。
单纯得很。
宋芳年无缘无故拔掉它的本体,它的报复也不过是让她掉头发,让她变秃。
不痛不痒。
头发掉了还会长,有什么用?
得让她永远都长不出头发,成光头才行。
算了,这小草木精也可怜,她帮帮它吧。
“走吧,我带你去找宋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