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快看,小纸鹤回来了!”
小纸指着崖底,大声喊道。
细雨从盘息中睁开眼,起身走到崖边,探头朝下看。
果然,一只黄色的小身影,顶着崖底旋风,吃力地往上飞。
“大白,去接一下纸鹤。”
细雨把趴在崖边装死的大白,一脚踢下了悬崖。
被她训了一通丢脸后,大白就一直这副死样子,趴在崖边半死不活。
她难道训错了?
不过一只千年大妖,瞅瞅它那没出息样。
说出去,都丢她的脸!
大白带着小纸被踹下悬崖,崖下传来几道微弱又惊慌的“嘎嘎”声。
还有小纸气急败坏在大叫——
“大白,你,你快挥翅膀啊!飞起来,快飞起来!”
下一瞬,风里传来了翅膀挥动的动静。
细雨探头一看,嗬,懒鹅终于舍得飞了。
她重新在崖边坐下,盘腿继续调息,等着大白把小纸鹤带回来。
本来探查崖底,大白就可以去。
它耍赖,不肯去。
细雨才摸出了小纸鹤。
看来,以后不能太宠大白。
它得多锻炼锻炼。
一个不过十多丈的崖壁而已,大白就不敢往下飞?
还嘎嘎叫着,怕飞下去后,飞不上来?
太怂了。
她也是糊涂了,忘了大白是怎么学会飞的。
当初,高达七八丈的木灵参树,它都能飞上去……十多丈高,崖壁上还长有灌木、大树的崖壁,飞上来更不在话下!
就是懒!
有她在,大白以后别想躲懒!
再敢在别的妖面前,被吓得瑟瑟发抖……也不用别的妖来收拾大白,她先把大白暴揍一顿!
让它丢人!
哼!
盘腿而坐的细雨,越想越气,气得直哼哼。
被踹下来的大白,一边往下飞,同样越想越气,气得微张着嘴,“嘎”个不停。
小纸听得直叹气。
”大白,你省省吧,别嘎了。”
它在半空中骂得再多,细雨也听不见,何必呢。
若是到了细雨面前,大白还敢像现在这样骂骂咧咧,一直不停……它就服它!
半空中,一抹黄影在风里翻飞,起舞。
小纸眼尖,看到了小纸鹤的踪迹。
“哎,大白,小纸鹤在那边!”它赶忙催促白鹅,“快快快,大白,你快一点,它又要被风吹走了……”
大白也看到了纸鹤身影,它调整方向,朝纸鹤飞去。
到了近前,大白张嘴,却发现嘴巴张不开。
它的喙,被细雨用布条缠住了一点,只能微微张开一条缝。
生气!
它都张不开嘴,又叼不住小纸鹤,踹它下来,有什么用?
细雨,踹它下来,到底有什么用?啊?
小纸也发现了大白的窘状,大白的嘴巴张不开,翅膀要飞……能拉住小纸鹤的,就只有它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它呀。
指挥着大白靠近了纸鹤,小纸伸出手,去抓纸鹤的翅膀。
试了两次,就成功了。
“大白,快,快飞回去。”小纸用力扯着纸鹤的一边翅膀,赶紧让大白快点往上飞。
崖底的风,太大了。
它抓着纸鹤,抓得好吃力。
风这么大……万一纸鹤再次被风刮跑,那它的两条胳膊,会不会……也会被风带走?
小纸吓得抖了抖。
不要!
跛腿就算了,再断个胳膊?
它不要!
“大白,快,快,快往上飞!”
“我,我的胳膊……要,要被扯断了!”
**************
被最后一道劫雷,打断修复妖身环节的玄卿,着实有点惨。
若没被打断,被千年妖丹新生的妖力滋养,它被雷劈过的身躯,伤势会减轻,焦黑的皮肤会变淡。
在劫雷中几乎耗尽的妖力,也会快速恢复,符合它千年大妖的实力。
如今,因为一道雷,全乱了。
新凝成的千年妖丹,刚成形就被劈出一道缝。
千年妖丹新生的妖力,也因这一道雷,被生生劈散。
它在体内探寻许久,也没探寻出,那股妖力去了哪。
该不会,它新生的千年妖力,被一道雷劈散,消耗于天地间了吧?
玄卿想到这个可能, 庞大的身躯,忍不住抖了抖。
若真如此,它就是最倒霉的千年大妖!
渡过了劫雷,却实力大损,明明成了龙,却连渡劫前都不如!
那时的它,能飞,能化形,如今……它飞不起来,化不成人形……哪家渡千年大劫的妖,有它倒霉?
若那股妖力寻不到,它想调养好身体,再修复好裂了缝的妖丹……恐怕要耗费上百年。
都是那小道士,干的好事!
玄卿在心里又恨恨骂了一句。
小道士帮它渡劫,让劫雷变弱……它是挺感激,但一码归一码。
它可是付了报酬的!
如意百宝袋,那小道士收得可是高高兴兴。
收了它的如意百宝袋,转头又指挥劫雷变来变去……此事,错不在它!
贼老天!
偏心眼子贼老天!
不公正!
偏心眼子贼老天,你不公正!
玄卿骂骂咧咧,离开了盘龙岭。
事已至此,急也无用。
实力受损已成定局,又化不成人形……它只能暂时先这样。
等修炼数日,等化形后再说吧。
只是现在嘛,它要先去寻点吃的。
用肉身硬生生扛过千年劫雷,它早就饿了!
***************
青烟圆环渐渐散去。
细雨摸着下巴,“大白,小纸,你们看到了吗?”
大白微弱地“嘎”了一声。
小纸很兴奋,“看到了,细雨,大青驴就在崖底下!”
而且,那头驴,好像还有气。
崖底树多,林间昏暗。
但小纸鹤凑到了驴身前,仔细地绕着驴,飞了两圈。
驴闭着眼,一动不动,肚腹处微有起伏。
驴还活着!
小纸都不禁惊叹,大青驴的皮实。
受惊后慌不择路,跑到崖边,从崖边跌落下去……竟然没摔死?
真是命大。
当时没摔死就算了,这都过了好几日,竟然还有一口气?
果然命大!
青烟环消失,纸鹤以血绘制的双眼,也彻底消失。
能飞会动的小纸鹤,再次成为一张被符纸所折,普普通通的纸鹤。
细雨三两下把纸鹤拆开,夹在指间,微微一晃,纸符瞬间烧起火焰。
不过眨眼间,小纸鹤便化为灰烬。
小纸惊讶,“细雨,你,你烧了它干什么?”
“血眼都没了,这只纸鹤没用了,不烧了,留着干嘛?”细雨随口答道。
“可,可……”小纸结巴,“再给它画一次眼,不就行了?”
“用你的血呀?”细雨瞪了小纸一眼。
血眼没了是其一,纸鹤被崖底的风刮得破破烂烂是其二,以后让大白多锻炼锻炼是其三。
“行了,咱们下去吧!”
“一只小纸鹤而已,想要,随时可以再叠一只,小纸,你不要一副我杀了你同伴的表情!”
“我以前用了那么多符,也没见你叽叽歪歪!”
细雨瞅准长在崖壁上的树木,率先跳了下去。
大白顶着小纸,紧跟其后。
片刻后,细雨和大白、小纸,来到了崖底。
崖底气味并不好闻,一股潮湿、腐烂的气息。
一人一鹅一纸灵,踩着厚厚的腐叶,朝前走。
大青驴,就在前头不远处。
蓦地,细雨拔腿就冲了过去,口中大喝:“老长虫!放开我的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