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长老浑身一震。
“你,你说什么?”
细雨重复,“我说,白猿爷爷,我在灵缘洞里,看到过你……”
白猿长老神情激动,“你是说,你是说灵缘洞里,有……有我的画像?”
细雨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说的不清楚。
她摇摇头。
“不是画像,我是在幻境中看到的。”
她叽哩呱啦,把在幻境中看到小白猿的事,讲了一遍。
白猿长老听越听越激动,握着拐杖的手,也越抓越紧。
“对,对,当年我就是在后山的半山坡处,见到的灵缘道人……”
“是,灵缘道人喜欢在洞口摆上香炉,设上香案,焚香弹琴……”
白猿长老仿佛又看到了长袍宽大,衣袂飘飘的灵缘道人,潇洒地坐在蒲团上,身前摆着一把桐木制的琴。
如玉般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琴音如潺潺流水般淌出,又似云卷云舒。
远处一轮夕阳,正缓缓落下。
画面一转,灵缘道人盘坐在蒲团上打坐。
不远处,一只小白猿笨拙的曲起双腿,也学着灵缘道人的样子,学着打坐。
它学得专注,没留意到灵缘道人已经睁开双眼。
看到小白猿的动作,灵缘道人笑了起来。
“来,想学打坐,我教你。”灵缘道人朝小白猿招招手。
小白猿惊喜的跑上前,灵缘道人帮着它纠正动作,调整姿势,还教了它如何调息……
画面再一转,青松峰上,灵缘道人盘坐在峰顶一块巨石上,手中握着一把松针。
指尖夹住一枚松针,手腕一抖,松针便朝着松树上的小白猿掷了过去。
小白猿灵活的在松树间跳跃,一一躲过了松针的突袭。
待手中这把松针悉数掷尽,灵缘道人微微一笑,夸奖道,“小白猿,躲得不错。”
松树上的小白猿高兴地吱吱直叫,跳下松树,朝灵缘道人跑过去。
灵缘道人摸摸小白猿的脑袋,”走吧,回去了。”
——走吧,回去了。
白猿长老苍老的眼中,又泛起泪花。
细雨正好讲到,她在幻境中看到灵缘道人骑着仙鹤飘然远去的那一幕,白猿长老再也忍不住,一滴泪再次夺眶而出。
细雨:……
她停下讲述,看着落泪的白猿长老。
唉,她就说白猿爷爷刚才是哭了吧?还不肯承认,非说是风……这会儿她可看得实实在在,赖不到风上去。
细雨摸摸身上,没摸出来帕子。
她打小就不爱哭,也不会受凉流鼻涕,根本没有养成拿帕子的习惯。
细雨左瞄右瞄,抓起白猿长老宽大的袍袖,胡乱地往白猿长老脸上擦去。
“白猿爷爷,你是不是很难过?”
白猿长老心情激荡之下,一时情绪难以自控。
心时正难过,却又被这小道士看似体贴,可动作又有点粗鲁的“拭泪”,搞得哭笑不得。
听到细雨问它,它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啊,心里很难过。”
“白猿爷爷,你难过什么?”细雨凑过去,“给我讲讲吧,我师父说,难过的事讲出来,就有人帮你分担一半……”
可是师父这样教她,自己却不照着做。
师父瞒了她好多事啊。
细雨收回跑偏的思绪,眼前还有个白猿长老,要她关心呢。
“白猿爷爷,你就跟我讲讲吧,讲讲……”细雨抓着白猿长老的胳膊开始摇,“没准讲出来了,白猿爷爷你心情就好了?”
白猿长老“呵呵”笑起来。
苗妩说得不错,这个小道士,确实是个心地纯良的孩子。
“行,给你讲讲。”
白猿道人被细雨摇得没办法,“哎,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吧你白猿爷爷老了。”
细雨歪着脑袋听。
白猿长老摸摸她的脑袋,“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罢,只要是老了都一样,都爱回忆以前的事……嗯,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细雨了然的点点头。
白猿长老的话,她能理解。
因为……师父好像也有一点。
他精神头好的时候,也爱跟她讲,她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比如说,那时候的出云观里养的有鸡。
细雨抢了喂鸡的活,结果喂着喂着,被一只鸡追着屁股啄——因为她看那只鸡身上的羽毛颜色好看,想拔下来玩。
她一个虎扑压得那只鸡动弹不得,硬生生从鸡身上所有好看的羽毛都拔了下来。
那只鸡险些被她拔秃。
后来……当然是她被发怒的鸡追着屁股啄,围着出云观的院子,跑了好几圈。
师父坐在椅子上,摇着蒲扇,看着她被一只鸡追得无处可躲,愣是不肯出手相助。
哼!
回忆起小时候糗事的细雨,皱了皱鼻子。
“白猿爷爷,那你是回忆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所以你心里才难过?”
白猿长老点点头,
它看向灵缘洞。
“这是我幼时住过的地方,可是……”它摇摇头,声音低了下去。“进不去喽……再想进,也进不去喽……”
细雨眨眨眼。
“原来白猿爷爷你想再进一趟灵缘洞啊?”
她看向灵缘洞口的那团雾气。
她觉得进灵缘洞还简单的,像她,没想进都被雾给吞进去了。
“那就进啊,为何说进不去?”
白猿长老苦笑,“那团雾气所阻,只有被认定的有缘人才能进去……”
细雨还不知这个,听到后不由一怔。
原来是这样。
她看看白猿长老,又看看洞口有雾气的灵缘洞,突然弹了个响指。
“那简单,”细雨拍拍自己,“白猿爷爷,我带你进去!”
白猿道人一怔。
细雨再次拍拍胸口,“灵缘洞我能进,白猿爷爷,我带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