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祭神山。
皇帝魏楚渊身着繁琐的吉服,头戴玄色九旒冕,缓缓走上祭神台。 祭神台上,香火袅袅,香炉中散发出的檀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种神圣的氛围。
大祭司道:
“迎天神——”
“奠玉帛——”
“安社稷——”
魏楚渊站在祭台前,眼神庄严肃穆。他双手捧着香,高高举过头顶,向着天空虔诚地祈祷。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穿越云层,传达给上苍。
“有承嗣天子臣某,敢昭告于昊天上帝。惟恭请上苍,祈愿四海升平,民安国泰。臣将尊崇道德,修缮法纪,弘扬正道,敬畏天命。 ”
随着皇帝的祈祷,祭台下的大臣们也纷纷低头默祷,共同祈求着神明的庇佑。
江若跪在他身旁,幽幽地看着祭天台,这终究也算是皇帝对国家美好的期盼,也不能全划分为迷信。
等祭完了天,按例他们要在这里待上几天,行宫已经打扫好了。祭神山经过历朝历代皇帝的尊崇,里面也算华贵。
晚上的时候,江若熬了一碗甜汤给魏楚渊端了过去,推开门发现他正在书写圣旨。
她将汤放到桌子上,只是瞥了那圣旨一眼,却发觉圣旨上的字迹有些潦草,跟他平日截然不同。
她没有在意,以为魏楚渊忙了一天也累了。
“皇上,尝尝这碗汤,臣妾命人在里面加了水果,应该很甜。”她道。
他咳嗽了两声:“等一会儿,朕先写完。”
她往桌子上一瞧,发现上面还重叠放着四五个圣旨,魏楚渊这么急匆匆颁发自己的政令,也不知为何。
江若百无聊赖地坐到一旁,耐心等着他写完圣旨。
良久他终于放下了笔,揉了揉手腕,眸光微暗:“这些都是经过众臣商讨决定的政策,也让他们拿回京给太子看看。”
江若撑着头注视着他:“那皇上就没什么想对臣妾交代的吗?”
“你行为举止尚可,不需要嘱托。”他道。
他正要喝汤,这时侍卫来报:“皇上,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太医走了进来,给他把起了脉,这原本是最平常不过的小事,然而江若却察觉到空气中有着一丝丝不寻常的诡谲。
太医反复确认后,惊恐地抬起脸看向魏楚渊,手都在抖。
可是魏楚渊的神色如常,只是微微咳嗽了两声。
江若道:“皇上最近总是咳嗽,是不是着了风寒?太医开些温补的药吧。”
太医惶恐地看了看魏楚渊,对江若低声道:“是,娘娘。”
等人都走了,江若凑了过来,璀璨的杏眸盯着他:“臣妾最近把《华章》这首歌练会了,等回宫的时候弹给你听。”
“好。”他道,“皇后聪颖,什么东西都一点就通。”
“你终于舍得夸我了,这首歌我学了好长时间,连琴都摸熟了……”江若的声音戛然而止,皱着眉看他,“皇上,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身体不适吗?”
就连嘴唇都有些泛白。
他不动声色地喝下那碗甜汤:“无碍。”
江若想着反正过两天就回京了,他有可能是水土不服,等回去就好了。
“既然刚才太医没说什么,那应该没事,不过皇上还是要注意身体,既然都出来了,奏折还是先别看了。”她道。
魏楚渊想要回答,可是喉咙又是一阵疼痛,他皱了皱眉,调转话锋:“咳咳……皇后,朕这里还有事,你先走吧。”
“臣妾在这里等了半天,现在就走啊?”她以为自己九十的好感度,好歹他对自己有些区别,没想到还是抵不过他的江山社稷。
不过既然是为国为民,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魏楚渊多努力一点,就多一些人过上好日子。
“那臣妾先走了,你记得把汤喝完。”
江若刚转身,手腕却被一股温热的力量握住。她惊愕地回眸,视线撞进了魏楚渊深邃的眼眸中。
魏楚渊的大手紧紧拉住她, 未等她反应过来,他的身躯已然贴近,从背后紧紧拥住了她。
她的身体被他玄色的龙袍包裹着,那龙袍上的刺绣精美而华丽,却又透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此刻,这威严却化作了温柔的庇护,将她紧紧围住。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江若能感受到魏楚渊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依依不舍。
江若此时头脑还有点懵,她可是正牌老婆,他搞这出干什么?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短暂的相拥过后,魏楚渊松开手,脸上带着不自然:“朕失仪了,皇后莫要放在心上。”
吓得江若赶紧查询他的属性,没错啊,都是满的,还是那个无敌的六边形战士。她以为他跟自己在一起久了,也成变态了呢。
“臣妾告退。”她行礼离开。
待她离开,宁静的殿内, 魏楚渊手持毛笔, 重新书写圣旨。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沉,然而,泪水却悄然滴落,浸湿了圣旨上“皇后”二字。
魏楚渊静静地站着, 他的面庞没有丝毫表情,仿佛一座雕塑,但他的眼底却写满了无尽的哀思,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又如重锤般狠狠地敲击着他的灵魂。
眼神空洞而迷茫,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随着泪水的滴落,“皇后”二字渐渐模糊,墨色晕染开来。
第一日就这么悄然度过,本以为在祭神山的日子会很轻松,但魏楚渊命朝中众臣开会,从早上一直开到晚上,跟在京城的日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肝帝,真正的肝帝,真该给他颁个奖。
直到晚上,她终于憋不住再次去找了魏楚渊。
“皇上,皇上?我们是明天回去还是后天回去?”她走进来,郁闷地伸了个懒腰:“你一直都在跟群臣商议,臣妾也不能让你陪着,有些无聊,臣妾想宝宝了。”
他高坐在龙椅上,身穿那套吉服,垂旒后那张脸依旧沉静,只是此刻显得苍白,甚至苍白的有些吓人。
他终于没有再看奏章,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既然如此,我们明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