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短暂的安静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激烈的推搡和嘈杂！
“嬲！羊癫子！就你有枪？”
“羊癫子！你是疯了？”
“要搞是吧！我陪你！”
“哗啦啦！”
包房里，人头攒动，不到三十平的房间里，挤进来近二十个人，还有更多的人伫在包房门口，抻着脑袋往里面看。
包房里，羊克开完一枪后没多久，大脑壳、老拐两人拎着枪，直接指着羊克的脑袋。
邱辉、亮仔这些人拎着枪，看样子也想帮着大脑壳，但看了看超群，超群在我身后，我看不见超群的脸色，但我看见邱辉与亮仔这些人，最终收了枪，站在一旁，两不相帮！
羊克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最恨有人威胁他，有人拿枪指着他脑袋！
当时羊克只是随口一说，我也没当真。
但今天看来，羊克是真的特别反感有人用枪指着他脑袋。
“大脑壳！嬲你娘！当年搞你你还不服气是么？来！你开枪！我赌你枪里没子弹！！”
羊克像是暴怒的狮子一样，瞪着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他揪着大脑壳的衣领，无视周围人，悍勇无畏的推着大脑壳往墙边走，边走边吼：
“开枪！开枪啊！！！”
大脑壳脸都憋红了，被羊克推着，撞得后面的人接连后退，他扭头望向鸡婆，鸡婆不吭声。
“都他妈的，出去！”
超哥蓦然一声怒吼，抄起桌上的一个酒瓶，劈头盖脸的朝门口砸过去！
“超哥..”
“要我说第三遍吗？！滚！”超哥吼道。
邱辉，亮仔他们相视一眼，沉默片刻，脸色阴沉的往门口走去，鸡婆的人没动，都看着鸡婆，等着鸡婆说话。
“老三，老二，你们都出去吧！”我看了眼羊克，和杵在门口，被进出的人堵着进不来的刘八斤和宋哲他们，平静说道。
“老四..”羊克有些迟疑。
我深深的看了羊克一眼，冲他摇摇头，示意他放了大脑壳。
羊克眼里透着不甘之色，犹豫一会，最终还是松开了大脑壳，脸色阴沉的走了出去。
至此，房间里几乎就只剩下了鸡婆的六七个直系马仔。
包房里，有了短暂的沉寂，随后，大脑壳与老拐富生这些人拿着枪，朝着鸡婆凑拢过去，一边走，眼神阴冷的注视着我。
我平静说道：“鸡婆，现在房间里，都是你的人，你不是要搞我吗？可以动手了。”
鸡婆死死盯着我：“你害死了龙哥，清理门户是应该的！”
我嘲弄地对鸡婆说道：“我没说不让你清理门户啊？带这么多枪过来，摆造型吗？开枪啊？”
鸡婆有点恼羞成怒：“你以为我不敢？”
边说着，鸡婆指了指老拐：“老拐...”
老拐迟疑了下，横移几步，走到我近前，举枪指着我。
我压根没正眼瞧老拐一眼。
时至今日，我早就不是刚出道的那个精神小伙了。
换成刚出道那会，我肯定心里哆嗦，之前那么多人拿着枪窜进来时，如果是五年前的我，肯定已经服小了。
而今，道上打流这么多年，鬼门关门前也走了好些回，我根本不在乎这种在我看来，吓唬小孩的手段。
至少，我不怕鸡婆！
如果是小卫拿枪指着我，我会哆嗦，但鸡婆...是个精明人，精明人最擅长的就是取舍权衡！
而只要权衡取舍，就一定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在酒馆里开枪打死我！
先不说打死我，鸡婆怎么收场，光门外的羊克，我如果死在这，以羊克的脾气，鸡婆绝对好不了！
我闭上眼睛，足足等了三四秒，也没听见枪声。
当我睁开眼时，看见老拐脸色有些尴尬的连忙移开视线，看向鸡婆。
“鸡婆，我不是第一天出来打流，你如果真狠，你当场崩了我，我高看你一眼，如果不行，就别急着给我扣帽子！”
我伸手轻轻推开老拐的枪，看向超哥：
“超哥，峰哥临死前给你打的电话，你都听见了，我怎么说不重要，但凡是我何嘉祥在背后捅刀子，峰哥自己肯定清楚，他有说什么么？”
超哥眼里泛起思索之色，没吭声。
小卫却快步走过来，冷声问我：“峰哥临走时，给超群打了电话？怎么说的？”
“你问超哥吧！”
我回了一句，突然间，一种莫名的意兴阑珊感觉席卷而来，我望着鸡婆身后，在他身后的墙根处，雄伟威严的关公像一如往昔，而人事已非。
曾几何时，就在这个房间，峰哥用刀捅了我一刀。
也是在这个房间，峰哥拉着我和鸡婆的手，给我们倒满五湖四海酒。
而今，还是在这个房间，我却背上了谋害峰哥的罪名。
……
在这个包房里，有太多我和峰哥的记忆。
目之所及，皆为回忆。
我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目光很努力的在鸡婆背后的酒柜里搜寻着，想再凑上一碗五湖四海，但酒柜里只有三四瓶，凑不齐了。
我拿起酒柜里的一瓶茅台，也不顾超哥和鸡婆他们的眼光，自顾自的把桌上的几个杯子翻转过来，给自己倒酒。
一杯满。
我举杯，看向超哥：
“超哥，你是除峰哥之外，第二个让我感到温暖的大哥，这些年，对我照顾很多，小四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而今，峰哥这事儿，不管我怎么说，也洗不清嫌疑，我没话说，超哥你要觉得，是我杀了峰哥，你动手，我不还手。”
说着，我定定的看着超哥，超哥眼里溢满了悲伤之色，许久，也没回应。
“超哥，敬你的，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你有事，找我何小四，随时都好使。”
说着，微微示意后，我举杯，一杯白酒一饮光。
第二杯酒，倒满。
我举杯看向小卫：“卫哥，我敬你的为人和胆魄，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我也不知道华姐现在生死如何，但除了华姐，杀峰哥的独狼和贺军还活着，是不是我何小四做的，只要找到独狼，这事儿就很明了。”
说着，第二杯，一口干。
第三杯，倒满。
我举杯看向鸡婆，鸡婆依旧眼神如刀的盯着我，望着鸡婆那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和杀意，我手腕一抖，一杯酒，自我与鸡婆中间横洒在地上。
“第三杯，敬鸡哥，事儿已经做到这份上了，有机会，我会到鸡哥坟头给你扫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