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葬于蛇湖山
作者:御前带砖侍卫   南方黑道往事最新章节     
    事后许久,有一次我和开瓢喝酒,谈及那天在游戏厅的遭遇,开瓢依旧心有余悸,说送到医院时,天已经黑了,他看见一黑一白两个看不清脸的人,脚不沾地的飘着朝他走来...
    黑白无常都看见了,鬼门关走了一回属于是。
    ……
    从游戏厅出来后,华姐继续追。
    但此时,华姐体力透支很严重,可能在游戏厅里也受了伤,据目击者回忆,说是曾看见她嘴角有血迹,脸上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豁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渗出,整个脸都花了。
    华姐曾经跟我说,她说峰哥是她的精神坐标。
    我当时不太理解,精神坐标是什么意思。
    而今,我明白了。
    追砍鸡婆时,那种不顾一切的,透着偏执和癫狂的眼神,足以诠释她对陆峰之死的执着。
    她本该有很多选择的。
    杀了水桂后,有充裕的时间,可以跑路,也许跑路的途中,会被公安抓住,但也有成功逃脱的可能。
    从鸡婆的欣欣理发店里追出来后,她还是有活下去的机会。
    她可以跑,可以给我打电话,给超哥打电话都可以!
    我不信超哥会见死不救,我更不会眼看着华姐被公安抓住,吃了枪子。
    然而,这些活命的机会,她都放弃了。
    她,是一心求死!
    ……
    光天化日,提着斧头,在街上砍人,一路追了那么远,那么多人亲眼看见,早就有人报警了。
    当华姐提着提斧头,又砍伤四人,从游戏厅里追出来时,县公安局值勤的警察,已经开上警车,带上配枪,在赶赴事发地的途中了。
    闹市杀人,这是性质极其严重的恶性案件,这类案件,不但受民间老百姓关注,更有上层领导的关注,所以,地方官员对这类案件都挺重视,出警速度很快。
    那天,去现场抓捕华姐的,有三台警车,二十多个公安,几乎是整个县城里值勤的公安都出动了。
    这个时候,想跑已经很难了,但华姐依然有选择。
    她可以选择丢掉那把淬血的斧头,等候公安到来,这样一来,至少可以争取一个审判的时间。
    可她再次放弃了。
    她选择为峰哥复仇,时间是此刻现在当下!她渴求在另一个世界与峰哥见面,时间也是此刻现在当下!
    她如愿了。
    ……
    我不知道华姐在生命最后时刻,想的是什么。
    当“呜呜呜”的刺耳警笛传遍满城时,她会不会也有刹那的彷徨忐忑,当警车冲进朝阳公园的广场里时,她会不会有一种万念俱灰,当许许多多的警察,握着配枪,以包围之势向她围拢而来时,会不会后悔呢?
    昭阳公园里,有一些刚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群众,据几个目击的群众说,当时他们正在湖边散步呢,突然听见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回头一看,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满身是血,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了,路灯下,他眼里满是惊骇,像是失了魂一样,玩命的跑着,而她后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拎着骇人的血色斧头,她的脸同样惨白得像是从荧幕中走出来的女鬼,但眼神里迸射出来的杀意宛如实质。
    这种事儿,如果搁在二十多年后的现在,可能很多人以为是在拍戏,因为在现在,整体上社会的恶性事件少了不少,而在自媒体高度发达的今天,街拍随处可见。
    但在当时,一般人看见这种场面,只有两个念头,要么是碰见鬼了,要么就是报复杀人的疯子。
    无论是鬼还是疯子,群众也不认识华姐,没人敢上前当好人,所有人都本能的往后撤,或是往路边的树林里钻。
    也就在这时,枪响了。
    “呯!”
    第一枪,鸣枪示警!
    或许,公安会喊一些比如“站住”之类的无意义的话吧,但枪声是有很多人都听见了。
    枪响过后,华姐并没有停。
    她在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她不但没停,甚至回头都没有,她眼里只有鸡婆。
    很快,两道枪声几乎同一时间再次响彻昭阳公园!
    “呯呯!”
    两枪后,伴随着鸡婆慌不择路的跳进湖里,一切都结束了。
    华姐胸口与脑袋各中一枪,当场毙命。
    据说,临死前,她依旧抓着那把血色大斧头,她抓得很紧,两个公安上前,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她的手掰开,夺下那把手柄处勒出指印的血斧。
    ……
    在这个世界里,华姐的直系亲人已经没了。
    公安联系了华姐的姨夫,一个多星期后,领走了华姐的尸体。
    年后,华姐的骨灰,被安放在社会山,新修的峰哥的坟墓旁边,与她的姐姐,并列。
    没有举办丧事,她分骨灰与墓葬,都是我托了几道关系,安排的。
    我甚至都没见到她最后的遗容...
    她的死,造成的后续影响很大,当街杀人,杀人手段极其残忍暴虐,水桂被剁掉四肢,当场身死,余兵、开瓢重伤,还有三个人受到了程度不等的伤。
    这种程度的恶性案件,让官方颜面很难看。
    官方不满意,后果很严重。
    于是,一场为期三个月的严打,在全市范围内,轰轰烈烈的展开。
    那是我过得非常难受的一个年,大年三十,我还在局里,接受审问。
    除了我,还有超哥,屈泰丰,以及道上的很多大哥,都遭受了牵连。
    有人因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被弄进去,关三年。
    街面上那些技术工作者遭了池鱼之殃,罚款的罚款,拘留的拘留。
    最倒霉,也最幸运的是鸡婆。
    幸运的是,华姐拼尽全力,直至被现场击毙,鸡婆也没死。
    倒霉的是,鸡婆因为严打,以及是华姐这个案件的直接关联人,受到了重点关照。
    鸡婆进去了!
    下面的洗头房,全部被查封,一审以引诱、容留介绍他人卖y罪,被判三年。
    被判三年,实际上,鸡婆只蹲了一年半都没到,千禧年刚过没多久,就出来了。
    我不知道,华姐在泉下,得知这种结果,会做的感想。
    但对鸡婆来说,无疑是幸运的,他不但没死,还在里面躲过了我和小卫以及超哥的质问。
    有几次探视时,我曾经质问鸡婆,华姐为抛却生死,也非杀你不可?
    鸡婆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
    我真想就地掐死他!但我不能。
    我曾经想过找人在牢里,弄个意外事故,搞死鸡婆!
    但我不能。
    不是我办不到,也不是我怕冒风险。
    而是,我没有闲暇,没有时间去研究怎么弄死他。
    道上的风浪一浪高过一浪,在鸡婆坐牢的这段时间,江陵道上,发生了太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