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走心也走肾
作者:御前带砖侍卫   南方黑道往事最新章节     
    19世纪奥地利精神病学家,人本心理学先驱,个体心理学创始人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在他的着作《生活与科学》中,说过一句广为流传的话:
    “人的一切烦恼,皆源于人际关系。”
    这是一句颇受争议的话,却也不无道理。
    如果我不认识刘八斤,如果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就无需卷入这场旋涡,我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这么说未免凉薄,却也是事实。
    可我的内心无法割舍过去,我忘不掉过去那么多年一起走过的岁月,更无法忘记94年除夕舞水河畔的那个夜晚,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欢笑与酣畅像是一张没有死角的大网,我虽厌倦却无从躲藏。
    ……
    我与刘彦明、宋哲鸭子付彪八戒、包皮小五等人,是刘八斤出事后的第二天去的雁州。
    这一次去雁州,我们几乎是倾巢而出,除了羊克——他似乎依旧有点放不下过去,当我把刘八斤被人剁了手指的事儿告诉他时,他的情绪似乎挺消沉,说回老家办点事儿,就没下文了。
    我其实很清楚,所谓去老家办事儿只是个借口,这些年,羊克跟老家的一些亲戚基本已全部断了联系,以前在灵山镇的一些朋友也断的断,个别玩得好的,也跟着他到了县城发展。
    有关羊克与刘八斤之间的间隙,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调和。
    去年下半年,还发生了一件事儿:
    那是小宝倒台,以小宝为核心的金海集团全面崩塌,受小宝一案的影响,我们也遭到了一些牵连,包括羊克与宋哲在内,也包括超哥、高乐这些人在内,那阵子没少被叫去公安局接受调查询问,风波持续了近三个月,九月中旬,小宝一案的初步调查告一段落,我们才得以平稳落地。
    羊克与梅子认识也已经很多年了,也许,是想给梅子一份安定,也或许,是小宝的意外落幕让羊克感觉到了世事无常,九月中旬,他跟梅子商定,决定结婚了。
    羊克与梅子的婚礼堪称盛大,婚礼邀请了很多道上的头面人士,江陵县城的流子不必说,江东市内不少有头有脸的大哥都来了,还有一些商人,毫不夸张的说,凡事跟我们五兄弟有点交情的,都过来了,唯独刘八斤!
    我与刘八斤和羊克,三人不仅仅是发小,还是同学,出社会后依然是好兄弟,按说这么重要的日子,刘八斤是必须来的。
    我也背着羊克,通知了刘八斤,让他在婚礼当天赶回来。
    我以为能借着羊克结婚的这个机会,能让刘八斤与羊克重归于好,然而,羊克安排了两个人,在婚礼举办的东方饭店外守着,刘八斤甚至都没能赶到婚礼现场,就被羊克安排的流子拦住,然后,刘八斤被羊克的兄弟拖下车,一顿暴打...
    在东方饭店二楼的后窗户口,我亲眼看见刘八斤被暴打,看着他被人从车上拽下来,摁在地上暴踹、暴踢,虽然被打得满嘴吐血,挺狼狈的,可刘八斤难得的硬气一次,他一声没吭,歪着脑袋望着二楼,望着我。
    他望着我,我看着被打的他,却没法喊一声住手。
    ……
    到了雁州后,我们首先去了雁州中心医院看望刘八斤。
    我没有亲眼看见刘八斤是怎么被幺鸡侮辱、暴打的,可半年多没见,刘八斤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浑身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个孱弱惧冷的老人一样,恨不得连脑袋也缩进被子里,和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大相径庭。
    我有点奇怪,趁刘八斤没防备,一把掀开他的被子一看,就见他穿着的单薄棉质内衣隐隐透着血迹,我撩起他的内衣一看,就看见他背部、腹部乃至臀部全部是各种伤口,有的是刀具划伤,有的像是暴力拖拽时与地面摩擦的淤痕,最让我感到刺痛的是他的右手。
    他仿佛见不得人似的,把右手垫在身下,我强行把他的手掰出来一看,就见他右手手掌裹着纱布,小拇指处一片殷红,一摸小拇指处的血色纱布,是瘪的。
    旁边坐着的女人应该就是刘芸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他一头酒红色的头发,米色修身西装,身材姣好,只是面容显得有点憔悴,一直在小声哭泣,在她身旁的垃圾桶里堆满了擦拭鼻涕眼泪时用过的卫生纸。
    “哭个卵哭?”刘八斤仿佛很不耐烦地说:“四根手指一样抱得起你。”
    这个笑话有点冷,我们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我让刘芸宋哲他们都出去,给我和刘八斤单独沟通的时间。
    当宋哲刘彦明刘芸他们都出去后,我关上房门,问他:“幺鸡为什么要掺和遗产继承的事儿,你了解么?”
    “给我一支烟。”刘八斤语气虚弱地说。
    看着刘八斤这副半死不活的尊容,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先抽两口,把烟塞进他嘴里。
    他贪婪的吸了两口,尼古丁仿佛给他即将归去的身体重新注入了生命,他的脸上泛起丝丝红润,说:“这不仅仅是遗产,还有酒厂归属的问题,幺鸡之所以掺和这件事,肯定是杨伟强事先许诺给了他利益的。”
    刘八斤的这个说法,跟我预想的也差不多,我沉默一会,问:“那你想怎么搞?”
    刘八斤深吸一口烟,脸上流露出很少见的严肃之色,“我手指头断就断了,但酒厂必须拿回来,这是属于小云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刘八斤的这个说法让我有些意外。
    我以为刘八斤打电话叫我过来,首先是需要我帮忙,需要我们帮他找回脸面,可如今看来,他对杨忠诚遗产更为看重。
    这或许,也能从侧面说明,在与刘芸感情的问题上,刘八斤不仅仅是走肾,也走心了。
    刘八斤和刘芸已经谈了快一年,这是我印象中刘八斤谈的最长的恋爱,我衷心希望刘芸会是刘八斤生命中最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