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我的超能力就是每件事都超出我的能力
作者:霜花柠檬鸭   师姐的无情道又疯又飒最新章节     
    梦境随着光亮转场了许多回,最后两人站在山峦处。
    被朦胧细雨洗涤过的青山更加葱翠,压低的云雾和山涧连成一片,缓缓流入山脚下的河泊中。
    多年不曾入梦过,云辞看着眼前那些迷离到极致的色彩,一时有些失神。
    过了半晌才回道:“魇妖的梦难得,兴许你能在其中体会出关于你自身道的含义。”
    “虽然我的道一开始就很清楚,但多些体验也还是不错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拿来在我师兄面前炫耀一番。”
    夏轻舟拉紧箱子的背带,往前走了几步,笑问道:“姳娘之前说东西要你走一趟亲自拿。你要找什么东西?”
    他腰后挂着的小物件随着行走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声响,引来雨雾中不知名的鸟啼叫回应。
    云辞犹豫,摸不准姳娘会把少年一起送进梦境里的理由。
    也许是觉得他能帮上忙?
    思绪万转间她说道:“蜉蝣梦。”
    蜉蝣这东西,常年生活在水下,只成年生出翅膀后才会浮出水面。
    夏轻舟指着山下的河流:“朝生暮死为蜉蝣,它哪有什么梦。我们不如下去找找,指不定会在河里找到几只刚出生的蜉蝣来。”
    说到下山,两人这才发现自己没法子施展灵力。
    姳娘性子好玩是真的,却没道理这时候才下手脚坑人。
    云辞放下聚灵失败的手:“兴许是防止我们牵扯太多,打扰了梦的真正主人。”
    “不能用灵力。”夏轻舟就是个法修,“你应该还能用点剑术吧?那要是下山遇见猛兽了,我怎么办。”
    密林只闻鸟鸣不见其影,连蛛网都没碰上,更别说他担心的猛兽。
    山脚凹陷处有河水冲刷出来的石滩。
    脆皮法修喘着粗气坐在一个半人高的石头上,缓了好半天:“我担心的有些多余。没了灵力,最要命的居然是我这弱不禁风的身体。”
    云辞虽然没见过他箱子里背的到底是个什么,却感受过那箱子的重量。
    法修平日也没有着重锻炼体力,没了减轻类的法术,背这么个箱子从山顶一路走下来,会累是真的。
    她看着几乎瘫在石头上的夏轻舟,眼里带了丝笑意:“你平日为何不将这箱子放进芥子袋里?”
    “这可是我家祖宗。”夏轻舟捂着胸膛,感受着肌肤下战鼓擂擂的心跳声,叹道,“虽说祖宗是个死的,但把他放进芥子袋,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
    在累死自己和不尊重祖宗的两个选项里,孝子选择了前者。
    “我瞧着这河里也没能让蜉蝣生存的植物,”夏轻舟撩起被水沾湿的衣袍,“是不是我们想错了?”
    如他所说,除了垂落在水面的树藤,当真一点浮萍都没见到。
    这样的环境不适合常依附在植物下生存的蜉蝣。
    云辞挑眉,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忽听得身后有位妇人期期艾艾的说话声:
    “我们真要这样吗?说不定......说不定她以后也......”
    “闭嘴!以后以后,她不也得白吃我几年的饭才能说以后。”打断妇人的是个男人,他语气里的厌恶藏都不藏,压着声音叮嘱道,“你莫要闹出动静引来村里的人。”
    有水声响起,几息之后妇人呜咽声与男人咒骂声接连响起:
    “我没把她摁死在水里都算好的。你求我不如求老天爷,让她真能活下来有个以后!”
    突出的山体恰好遮住了两方。
    夏轻舟下意识屏住呼吸,由得云辞悄声摸过去查看情况。
    这片石滩上水不深,避开那些碎石也不会有水花声响起,云辞侧身寻着话声往那边望去。
    便见上游的不远处有两个身穿布衣的男女,一站一跪,男人拎着一个竹编的席,弯腰将它放在水面上。
    河水缓缓从他腿间流过,起伏间,云辞瞧见席子上躺着的是一个女婴。
    原来妇人是在拦要溺死女婴的男人。
    “顺天由命,她要真有这个活路,竹席就不会被淹。”
    看不清男人面容,只从他平静的话里听出几分冷漠来。
    那竹席只是薄薄的一层,婴孩再小也有些重量,哪里能在水中浮上来。
    云辞皱着眉,看妇人真的顺着男人的话,跪在岸边祈求上苍垂怜。
    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有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她面容,流下两行血,她眼中含泪:“她也是一条命。”
    水很快打湿竹席,冷水令熟睡的婴孩哭啼起来。
    男人厌恶地松开手:“老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她活着,死的就是我们。你真想为一个还不会认人的女婴,像那家人一样,白白丧命,就别拉着我。”
    竹席在水面拍打出水花,眨眼就没了女婴半边身体。
    在妇人苦苦哀求下,上天好像真的显灵,那竹席如盛着水花的荷叶,摇摇摆摆地从水中浮出。
    男人微偏着头看着顺流而下的竹席:“她活不活老天爷自有安排。”说着往岸边走去,拉起跪在地上的妇人,“走,回去记得说自己见红、生了个死胎。”
    借着动作,云辞看清了男人的脸。
    水带着竹席转了个弯,将光着身子的女婴送到了云辞脚边。
    冷意顺着脚腕蔓延到了全身,几乎要将她冻在原地。
    夏轻舟没听见说话声,又没瞧见云辞撤回身,便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
    瞧见哭泣不止的女婴后,撕了自己半边袖子将她包住,做完这一切他才抬头去看山体后面。
    上游已经没了人影:“云道友?”
    女婴伸在半空摇晃的手抓住了云辞的衣摆,轻微的扯动令云辞回过神来。
    她垂头,看向脚边的女婴,默了默,忽道:“我小时曾在一个村庄里待过。”
    冰凉的手和冰凉的衣摆,云辞蹲下身,将女婴的手放进缠身的布里。
    “那个村庄,不喜欢女孩。”她垂目看着那弃婴,“因为曾经有个修士说,村庄须得三代杀女,才能博出后代荣华富贵。”
    夏轻舟不知云辞从前的经历,注意被后半句话吸引走了:“三代杀女是什么意思?”
    “从后三代不能有女婴。”
    “可肚皮里的婴儿哪能想要什么性别就生出什么性别来?”
    “是。”云辞继续道,“所以每生出一个女婴,就得用各种办法杀了她们。烧、溺、打,怎么残忍怎么来。这样等着投胎的女婴才会怕的不来。”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后代繁荣,”夏轻舟不能理解,甚至觉得有些荒谬,“刚才那两人就这样把一个活生生的小姑娘丢了?”
    “刚才那两人,我见过。”
    云辞嘴角扯出抹笑,从前她不知道这个村子里的忌讳,便是那对夫妇拿着扫把扁担将她打的半死。
    能跪地祈祷自家女儿能活命的妇人,看见云辞后,也能恶狠狠踹着她肚子,要云辞死远点。
    思绪忽的收回,云辞看着一脸愤愤的夏轻舟:“你放心他们后来并没有享受到期待中的好日子。”
    没有女儿家,儿子要娶亲就得用钱去别的村找姑娘。
    这样的恶果持续了三代,终于让整个村子没落了。
    夏轻舟这才点着头,松了口气:“我就说嘛,这样的村庄要是真能繁荣起来,真就没道理了。”
    话说完他顿住,终于想起了云辞说见过这二字的含义。
    半晌才抬起眼皮看了云辞一眼:“你刚才说你见过这孩子的父母,姳娘捏出的梦境意味着这是你的从前?”
    “那这个梦境,是你的,还是......”他戳了戳面前女婴的脸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