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糖兔
作者:霜花柠檬鸭   师姐的无情道又疯又飒最新章节     
    酝酿多年的红白两派争斗,终于在鹤句府摆好擂台。
    鹤句府的那些百姓都失去生机变成蛊人。
    黑压压的一片,有些尸体上还留着刚才被云辞斩过的断肢。
    它们无法感觉疼痛,只会随着刺耳笛音冲锋。
    蛊修也就那些个,哪扛得住这些蛊人大军。
    温吟知等人便成为了战线。
    黑蛟衔着数道剑光迎上前去。
    腥臭的血液洒在地上,被赶来的虫群吞噬。
    密密麻麻的虫群越过尸山,又被平树坡的那些拦住。
    笛声、口哨声,还有蛊虫的嘶鸣声混合在一起。
    灰蒙蒙的旷地上,两方蛊修或执武器、或丢法宝、或用蛊术对决。
    蛊虫互相撕咬,竟生成更凶猛的蛊。
    奇形怪状的蛊虫结合各类特征,吐丝射毒,瘴气很快将头顶那半轮旭日完全遮住。
    蛊有蛊的解法。
    温吟知他们只需要灭掉蛊人就行。
    至于云辞,当然是在和护使互以杀死对方为目标的友好交流。
    蛊术会被跟在身后的白朝及时解除。
    护使只得用灵力和云辞硬碰硬。
    在剑修面前,那些法术根本不够看。
    虽是如此,两人打起架来依旧称得上毁天灭地。
    窄裙有些碍事。
    云辞捻诀的同时,反手将裙摆的侧边划出开口。
    同时一道湛蓝色的咒纹从她指尖飞出,破开护使刚结好的杀阵。
    法光压住血意,落在地上凝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白朝的蛊术也在这时重新发动,将冰层下方活动的蛊虫死死压住。
    杀阵结成需要时间,护使一边挥手招出虫蛊,一边躲开云辞跟上来的剑。
    “我这大补的虫子宴,”护使用手指在自己手臂的伤口上抹过,随即弹向云辞,“你怎么不爱吃?”
    血水变成长有触角的蛊虫扑向云辞的面门,半途被红色的小蛇咬住。
    云辞挥剑将纠缠在一起的蛇虫拦腰斩断:“巧了,身为客人我给你也带了家乡特产。”
    松明峰所谓的特产,自不用多说。
    剑气化作万千剑阵将护使牢牢锁住。
    手中剑则擦着飞雪,精准预判到护使下一个落脚点,朝着正在结印的手腕斩去。
    蝎尾斜挡而来,却依旧被锐剑斩断。
    护使被逼得连连后退,沾血的袖黏在身上,被灵力变作坚盾挡在身前。
    锋刃与坚盾摩擦所发出的声响令巨蝎有一瞬的失控。
    看清这一切的云辞挑眉,忽然笑了。
    因为她想起来长宁曾说过,蛊术与兽王长的功法差不多,一开始也是用乐器驱使蛊虫的。
    很巧,云辞什么乐器都不会,但噪音不需要技巧。
    眼底的恍然被护使察觉,红雾从袖中飞出,掩住她的身形。
    这次放出来的蛊虫威力更盛,眨眼间就将周围悬浮的剑影咬碎。
    光屑连同护使那身血腥味一同坠入虫群之中。
    其中退意显而易见。
    困阵生门有东西,同样会阵法的护使在对战期间找到了出口。
    云辞笑意微敛,捻诀在上空化出一个巨大的钟。
    蓝色的光凝成一道道字符悬在圆鼓的钟面上,另有四把小剑在外围飞快旋转。
    立在天地间的阵法有裂纹横生,云辞并指轻扬,剑裹挟灵气撞在钟上。
    隆——
    震耳的钟声压过所有声响,所有人都被吓得动作顿住。
    剑诀依旧继续,雪中盏跟随着钟声破开僵直的虫群,刺出一道血光。
    长有翅膀的毒蝎凭空在云辞身后出现,红蛇速度极快得将其绞住,一扭一咬间,将那只毒蝎肢解。
    爆开的绿色血液腐蚀掉红蛇,两个身影同时跌跪在地。
    嘴角溢出血还没落地就变成四散的虫群。
    护使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残留的剑意。
    该是内脏的地方只有一腔毫无生机的黄沙。
    长剑抵住护使喉间,云辞垂眸,看着地上的砂砾,眸底晦暗无比。
    在两人身后,回过神来的白系蛊修士气大增。
    各色乐音响起,数道白色的光芒驱散漫天瘴气,也吞噬掉溃散的蛊虫。
    无数似蝶的蛊落在红系蛊修身上,结成丝茧将他们困住。
    旭日只剩下一角。
    天地间都被染上清冷的微蓝色。
    “小剑修,”护使露在外面的肌肤开始变得像陶土,却只剩下那张脸姝色依旧,她低声道,“善心对我没啥子用。”
    “没打算放过你。”
    放人一条生路的准则云辞并没有。
    她做事向来斩草除根。
    “是谁在教你们用美人榜下蛊的?”
    听到这话的护使脸上闪过抹讥笑。
    变作陶土的身体突然炸开。
    黄沙变作蝎形对着云辞发起最后一次攻击。
    云辞飞身后退,同时捻诀在身前凝出厚厚的冰岩阻挡。
    砂蝎撞在冰岩上,轰然塌陷成流沙,淅淅沥沥地落了满地。
    在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被俘虏的红系蛊修身体也随之悄然化成一滩滩血水。
    竟是一句求饶也没有。
    云辞收剑,目光落在那些被血染红的砂砾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赫家人还没露面,宴席暂时告一段落。
    跪坐在地上的白朝此时再也忍不住,闷声吐出一口血。
    刚才为了保护云辞,他用自己的本命蛊换了护使一条命。
    失去本命蛊的白朝也无法再承受那日夜积累的蛇毒。
    脸上的印记被染黑,花蕊顶端的紫光也在渐渐黯淡下去。
    调息的平树坡蛊修面面相觑。
    半晌,一位身量高挑的女修走至他身前停下。
    “白朝。”
    白朝依言抬头,努力聚焦的眼眸看清了这个女修。
    认得的。
    小时候曾跟在白粟身后,向这个女修要过糖。
    围着炉子看女修将甜丝丝的糖捏成好看的小兔子。
    还得自己用力将糖皮吹鼓,才能得到栩栩如生的糖兔。
    白粟总是吹不好,经常要自己帮忙。
    最后一次见着糖兔是什么时候?
    是那日自己从惊吓中醒来,床头摆着的那只糖兔。
    白白胖胖的,团成一团像个球。
    可那只糖兔是什么滋味,白朝永远都没办法知道了。
    回到平树坡之后,白朝再不敢像小时候那样跟着白粟叫这个女修‘姑姑’。
    村里的人也没靠近过院子。
    红印又黑了半寸。
    女修轻叹道:“回来后你做啥我都不想去管。”她伸手掏出一只白色的蛊虫,递到白朝眼前,“可你是阿粟不管怎样都要带回来的弟弟。”
    “你咋个作死都可以,但你这条命是阿粟给的。”
    “所以别把阿粟第二条命轻易丢掉,”女修蹲下身,将蛊虫喂进白朝嘴里,“她没看过雪,你还要帮她看。”
    蛊虫里含着熟悉的蛊术。
    常被白粟强硬喂奇奇怪怪虫豸的白朝很快就察觉出来。
    名字带雪却没见过下雪的姑娘,连死后都在照顾名为白朝的贫瘠土地。
    只愿平树坡那个小院里,能长出一株可以承载旭日的大树。
    蛇毒被拔除,那红印也开始消退。
    晃神时,白朝好似瞧见了总喜欢在房外平台处理药材的姑娘。
    不记得是哪一天发生的事了。
    手上沾着药粉的姑娘微眯着被阳光晃花的眼,对着刚进门的小少年笑骂道:“你又带着大黄狗把我药田弄乱了!你得赔!”
    浑身是泥的小少年抱着同样在泥地里滚过的大黄狗,掏了半天,终于从怀里找到蔫哒哒的花。
    蓝色的、尾巴带尖的花瓣上,挂着像盐一样的颗粒。
    被阳光一照晶莹剔透的。
    和书上说的雪粒子一个样。
    小少年脸上带着兴奋的笑:“阿姐,这是我在外面山里找到的花。送你!”
    姑娘将手细细擦干净,这才接过。
    “快把大黄狗藏起来,不然白二那家伙又要来把你俩丢出去了。”身上的铃铛和她的声音同样清脆,“要是被丢出去碰上野狼,我可管不着!”
    少年嘻嘻笑着将大黄狗塞进房屋底下的夹层里。
    “可是阿姐每次都能找到我,再远我都不怕的。”
    “哼,出息。每回找你都丢了我好多宝贝,”姑娘轻抚过花瓣,笑道,“可心疼坏我了。”
    那朵花被别在头上,哪怕脱水失色也不影响姑娘的心情。
    银饰流苏在额间摆动着,也将光细细碎碎地洒在她眼眸中。
    琐事带出的暖意也在两个小孩子之间流淌。
    “那糖兔我也学会咋个捏啦!”
    “到时候我天天给你捏。
    “记得别告诉白二和明姑姑,不然他两个要天天在我们耳边叮嘱吃多了糖会牙疼。
    “嘶,这么一提我的牙还真有点疼。”
    她说。
    “小朝,你要快快长大。
    “等以后我走不动了,可得靠你背着我回家呢。
    “......可你啥时候才认得回家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