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瑶被送去天香楼,永康才回过神来。
望了霍幼楠一眼,说道:“好累,想眯一会!”
“累?”
霍幼楠撇撇嘴,不屑道:“留着她多好,可以抱怀里当个枕头,干嘛要放她回天香楼重操旧业去?”
张嘴就没好话,永康面颊一抽,就在书房里的藤椅上躺了……
宫内,御书房。
大昌皇帝摆摆手,挥退了侍奉在一旁的所有太监和宫女,就连形影不离的刘安,也没留下在旁边候着。
一名大内密探,低着头站在龙案前。
“当真?”
大昌皇帝握着笔的一只手,抖得笔尖上的墨汁,掉了一纸的墨点。
面颊抽动几下,沉声道:“这是那个叫琼瑶的北凉奸细,真是如此一说?”
“是!”
大内密探点点头,把公羊毅给他的话,一字不漏,一字不加地转达给了大昌皇帝。
“简直一派胡言!”
怒不可遏的大昌皇帝,一摔手,就把手里握着的毛笔狠狠地掇在地上。
“退下吧!”
良久,大昌皇帝缓缓抬头,向眼前的大内密探摆摆手。
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大昌皇帝,此时眼里寒芒闪动。
该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想刺杀朕?
他真有些后悔给永康那道手谕。
太子永焱已经死了,就不要再揭这个让他心里隐隐作痛的伤疤了。
依照琼瑶的说法,那太子永焱是被人栽赃陷害,而太子永焱的手里,倒是掌握着那帮人的勾结罪证。
谋逆造反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案子,买通太监茶里下毒,也是不争的事实,查到和太子有关联的相关朝臣,也被诛了九族。
现在却又冒出来个太子永焱是冤死的,这叫大昌皇帝的心里怎能好受?
事已至此,他宁愿相信太子真是畏罪自杀,而不是被人陷害致死!
但太子谋逆造反被坐实,也说明了他当皇帝老子的识人不察,用人不淑,总之也有一定的失误存在。
但现在,依照琼瑶的交代来看,他当是没有看错永焱,立大皇子永焱为太子一点错都没有,只是有人为了这个储君之位,动作搞得太恐怖了。
陷害?
到底是谁陷害了太子永焱?
是谁逼死了他的老大儿子永焱?
“是谁?”
大昌皇帝失声喊叫了出来,吓得在御书房外面候着的刘安,低着头一脸惊慌地就小跑了进来。
“圣上,你没事吧?”
听到刘安的声音,大昌皇帝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失态。
哗啦啦……
案上的折子、书卷,还有笔墨纸砚,全被大昌皇帝一胳膊扫得掉了一地。
“该死!”
大昌皇帝额头青筋暴起,一双眼睛已是杀机四起。
如果这个人真是存在,那么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也是让他这个当老子的一国之君最耻辱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是真是假暂且不管,这个琼瑶,绝对不能再留了。
大昌皇帝的雷霆之怒下,心惊担颤的刘安赶忙趴在地上捡拾着被扫落在地的东西,几个太监和宫女,也进来帮忙,所有的人都不敢抬头,趴在地上忙碌个不停。
……
就在北书房里藤椅上躺着的永康,刚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被一阵慌乱的叫声惊醒。
“王爷,不好了!”
“遭鬼撵了?”
猛然睁眼一看,是焦凯那货,正一脸惊慌地站在面前。
“王爷,琼瑶她……”
焦凯拿袖口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子,急道:“上吊了,琼瑶姑娘在茶楼上吊自尽了。”
“自尽?”
永康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头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你确定?”
“是的王爷,琼瑶姑娘回到茶楼,进了平日里常坐的那间屋子就再也没有出来,李家主她过去问话,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焦凯说完,怔怔地望着永康。
“死了!”
永康惊愣之下,喃喃一问。
其实,他很明白。
死,尤其是选择这个时候死,是琼瑶最大的体面。
就连霍幼楠也好像想到了什么?
就像看一头怪物一样,不解地看着此时有些呆愣的永康。
“死了不正好吗?”
霍幼楠一撇嘴,漠然地望了永康一眼。
她心里已经对琼瑶的死,有了自己的看法,永康躺在藤椅上,似乎就是专门在等这个消息。
琼瑶也只有一死,只能一死。
死,就是她最好的选择,也是她最能替自己做主的一件事了。
永康虽然放了她,但她除了死,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回北凉,倒是无人拦着!
但回去后,由于乌银顿珠的死,她琼瑶就能活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不日永康就会远赴雁门关,到那时候,北凉可汗肯定要向永康要人,这人已经死了,永康拿什么给北凉可汗?
这样,乌银顿珠的死,不就暴露给北凉可汗了?
北凉可以不去,留在京都,但大昌皇帝能让她活着?
她活着,太子的死就是一桩丑闻,就是大昌皇帝一世英名的败笔!
要让她永远闭嘴,那她只有一死!
“唉!”
面对霍幼楠的一问,永康摇头叹道:“这就死了?一了百了!”
永康望向焦凯,缓缓说道:“买一口上等棺木,尽快入殓!”
然后,永康又唤来尉迟剑,说道:“尽快入土,就葬在乌银顿珠墓地,也给刻块碑文,写‘琼瑶之墓’就可!”
焦凯和尉迟剑出了府门,然后分头行事。
北书房里,就剩霍幼楠和永康二人半天无语。
良久,霍幼楠一撇嘴,说道:“你恨她吗?”
“恨!”
永康抬头,望着霍幼楠又道:“我大昌一万五千名戍边兵士,皆由她的情报而死,身为大昌皇子,这笔账不亚于血海深仇!”
“那你还救她?”
霍幼楠目光咄咄逼人,又是一问。
永康轻摇头,淡淡说道:“把她从刑部大牢带回来,只是想求证一个真相,救她?神仙都救不了她,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这样,那你为何如此伤神?”
霍幼楠不依不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又道:“照你如此一说,应该欣庆,但你并没有欢欣,难道是忘不了你们之间是那段风流债?”
多于太子的事,永康并不想多提。
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霍幼楠掰扯因太子永焱谋逆造反一案,那些被诛了九族的相关官员。
这是道硬伤,是皇帝老子心里永远抹不掉的一大败笔!
不能谈,起码,在没有离开皇城之前,更没必要和任何人掰扯这件事。
果然,就在二人别别扭扭的谈话中,上官元英来到北书房门口,禀道:“王爷,宫里来人了!”
永康面颊一抖,这该来的,准会来!
来的是刘安,没带任何随从。
刘安望了霍幼楠一眼,讪笑道:“还请王妃回避片刻,老奴有圣上口谕,要宣与镇北王听!”
卧槽!
这么神秘,还口谕,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公公请便!”
霍幼楠知趣,转身就出了北书房。
刘安目光,一直目送霍幼楠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这才缓缓把目光投向永康。
见永康从躺椅上起身要跪,刘安急忙摆手,低声说道:“圣上口谕,人犯琼瑶,万不可留!”
“完了?”
永康望了刘安一眼,对这个结果,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就这,别无他话!”
刘安点点头,饶有深意地望了永康一眼,然后拱手行礼,说道:“王爷,圣上很是愤怒!”
“哼!”
永康冷哼一声,余怒未消地说道:“刺杀我也就罢了,可恨的是她居然想刺杀我父皇,就凭这一点,她就该死!”
永康说得义愤填膺,但只字未提太子一事。
然后,永康望着刘安,缓缓说道:“她已经死了,是自己上吊自尽的,就在天香楼那边,我已经让人去准备棺木了!”
“啊……”
刘安一惊,随即面露喜色,连声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