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他爬出来了!”两只胎生停下争吵,玩味地笑着。
他们把弄着尖棍子,敲着石头,敲出咚咚的声音。
“他爬的样子真好看,我改变主意了,不吃他了,还是把他砍成乌龟养!”
发冠被劈毁,长发散下,遮住少年略显清秀的脸。
宋年失浑身都很疼,身下泥沼粘腻冰凉的触感也是那么清晰。
跟那个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宋年失比起来,眼下这个狼狈不堪的宋年失更真实,这才是他。
弹风心疼主人,不断发出剑鸣。
“别担心…”他声音很轻。
越是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就对变强愈发渴望。
他特别害怕,害怕变成曾经自己所瞧不起的那种废物。
但越是害怕,他就越发现自己像个废物。
所以害怕是没有用的,对吧。
虽然现在,他仍旧是所谓的第一。
但是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所有人甩到身后。
他想和她并肩作战,他害怕自己跟不上她的脚步。
她变得越来越强,她的同伴也是。
而恐惧,妄自菲薄,并不会让他追上他们。
宋年失抬头,直视眼前的鬼。
*
“阿鹤,你爹易镜,十九岁上高阶,二十二岁那年只身一人提剑横扫魔界万鬼城,救了不下万人,他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救世英雄。”
“而你,阿鹤,你以后也会成为你爹那样的人。”
“在你继承隐宗之前,你可以无视宗规肆意享受这个世界,但只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那就是不要爱上别人。”身着藕色道服的女子将手中的拂尘交到易鹤一手中。
她仙人之姿,道骨磊落,一身藕色道袍将她白玉似的肌肤衬的更加剔透。
易云申,她曾是水灵根变种冰灵根的绝世天才。
七岁的易鹤一接过拂尘,那时他还不知道那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隐宗建宗五百余年,是与仙联和三大宗并肩的势力。
从不招收弟子,只偶尔吸纳有缘人。
给他拂尘的那位少女,名叫易云申,是前任隐宗少宗主,她也是易镜的养子,是易鹤一的姐姐。
她曾一遍遍地告诫易鹤一不要爱上别人,结果自己爱上了药谷谷主的小女儿,为了那个女人背弃宗门,被废掉灵脉变得连凡人都不如。
她本来可以有大好的未来,可却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一切。
这一点曾经的易鹤一是瞧不上的。
修仙之人守的是天下苍生,而她,她执着于小爱,放弃了大爱。
爱这种东西,值得吗?
“他肯定是躲在树上,我闻到他的味道了!”
几只走远的的胎生又折返回来,易鹤一赶紧屏住呼吸。
小五让他们不要害怕,可是他根本就不怕呀。
他不怕鬼啊。
那他真正怕的到底是什么?他此时此刻,在害怕什么?
“大师兄,你躲在哪儿了?”裴清奇模样的胎生突然在他所躲的树下停住。
嗅着鼻子笑。
“大师兄,躲什么啊,快点出来吧。”
易鹤一心脏一揪,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惧的根源。
裴清奇,他为什么会害怕裴清奇?
那傻叉一脸呆傻,智商负数,只有蛮力。
他怎么会怕这坨狗屎。
易云申的告诫又在耳边响起。
“不要爱上别人。”
神经病,他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他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
裴清奇这次认真地听完了“明姝”讲的鬼故事。
然后瞪大眼双目无神地看着他们弯腰捡棍子。
“这下他听明白了,绝对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了吧。”易鹤一笑嘻嘻地跟梅释说。
梅释抠了抠鼻屎,“包的。”
就在他们以为裴清奇即将失去灵力的时候。
裴清奇蹲下来了。
他凑到梅释身边,也开始捡棍子。
易鹤一懵逼了:“你干吗!!”
裴清奇一脚踹开他:“一边去,我要和师妹一起捡棍子。”
“不是,你捡什么棍子啊?”王沓模样的胎生觉得莫名其妙。
裴清奇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我师妹干嘛我就干嘛。”
梅释一把打掉裴清奇手里的棍子:“废物,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裴清奇愣住了,眼眶微微发红。
梅释模样的胎生动作停在了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师妹,我懂,你是怕我累着了,我太感动了,你对我太好了。”裴清奇感激涕零。
众胎生:妈的真是个傻逼。
他根本听不懂人话,不,听不懂鬼话!
“走吧,我们赶紧找阵眼去吧,天快黑了,到时候万一遇到你们说的鬼就完蛋了!”
裴清奇抽出参商,护在众人身前。
胎生们翻白眼:鬼你妈了个比,我们就是鬼。
裴清奇提着剑就是往前跑,几个胎生只好累死累活地跟在他身后。
妈的,这狗日的体力是没有上限的吗!
“前面怎么有个光点?”裴清奇举剑乱劈,蚂蚱似的蹦来蹦去。
几只胎生朝他说的光点看去。
好家伙,那是别的胎生的结界入口,竟然被这个傻叉找到了。
裴清奇随手挽了个剑花,“我要进去看看。”
梅释赶紧大喊:“别去!”
晚了,这傻逼已经蹦进去了。
几只胎生站在结界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们的猎物跑到别人的猎场里了。
这下要命了。
行行行,都别吃了,饿死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