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之门被打开。
陈丹宁随着青阳的百姓一起走了出来,一出来不少乡亲都快速回家,还有不少亲人此时就在现场的都相拥而泣。
更有甚者,身上还带有牢狱带来的伤疤,就直接学那些学子们睡在衙门的门口打滚。
陈丹宁花了些时间来适应外头的光线。
一出门,就看到梁钰齐梓川正躺在地上,他不由得面带笑容。
“你们怎么都睡下了,可真是不关心兄弟。”
齐梓川拿袖子盖着脸,阻挡着视线说道。
“你个没良心的,说去就去了,在里面吃好睡好的,也不跟我们商量一声。为了救你,今日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我爹差点跟我一刀两断。”
梁钰点了点头。
“今日的确凶险,中间但差一环都无法成功。”
先是名门望族的陈家被抓,到组织学子们在门口,到陈老太爷的闭城,到百姓商贩聚集的作势,再到官兵的策反和齐大人的勇敢。
每个环节都至关重要。
“你去看看你祖父吧,他可是帮了大忙的。”
正在大闹的陈丹宁一愣,神色有些惊慌。
“我祖父也来了......我祖父对我特别严苛,他定然是知道我给陈家丢脸了,待会我祖父不会打我吧......”
齐梓川拿袖子打他,没好气的说。
“你个呆子,再怎么对你严苛,那是你亲祖父。你亲祖父为了你都跟王黎那等子小人吹胡子瞪眼了,你就算被打了你也得站正了!”
陈丹宁啊了一声,“那王黎没气着我祖父吧,我祖父年纪大了,不能动火。”
梁钰笑着给他指了个方向,陈丹宁看过去,自己的祖父还撑了一把伞在椅子旁正喝着茶和别人聊天呢。
“你祖父没气到,倒把王黎气了一下。”
陈丹宁嘴角不禁咧开,祖父的胡子眉毛都有点花白的,还在跟别人吹胡子瞪眼呢。
自己的祖父向来是对自己最严苛,也是最关爱的。祖父的脾气,要放在当年都敢跟皇帝两个呛两声。
现在却因为身体都不能久站已经许久未出过门了。
陈丹宁瘪着嘴巴走上前去。
“祖父啊......您的孙儿可受苦啦......”
“啧啧啧,你看他那德行。”
齐梓川忍不住皱眉。
梁钰拍了拍齐梓川。
此时一大一小两人正搀扶着卢晓骏走出来,正是余先生和小豆。
卢晓骏身上虽然没什么大的伤,但也需要养着。
他们一出来显然是被这外面的魔幻场景吓的不轻。
“先生,这就是州府的学子们?”
小豆子紧跟在余先生背后,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在牢狱中,先生就一直跟他讲他在州府求学的故事。
说惠来书院的学生们都是礼仪学识俱佳,还说的他一阵神往。
一出来倒是见到满大街学生和大众们一起撒欢庆祝。
余先生轻咳一声。
“大家都是好学生......”
“晓骏兄?”
卢晓骏抬头,正是两个长相俊秀的同窗正在叫他,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两号人物。陈丹宁同他说过,他现在已经是书院的名人了,一时间他有些紧张。
梁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父母在家里等你回去呢。早些回家吧。”
卢晓骏当下也来不及问人姓名,点头,抹着眼泪,一瘸一拐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齐梓川和梁钰正准备走,面前一大一小却拦住二人去路。
齐梓川刚想说话,梁钰抢在前头对二人说道。
“想必是余水村的村民吧,你们现在可以回家了,王黎已经被知州大人关押了,不日围村的官兵们自然也要随他一起回京的,你们现在自由了。”
小豆熬了这么久他自然是一蹦三尺高。
但余先生也只是应和着笑了一下,依旧担忧。
“余俨兄。”
余先生看去,正是还在处理后事的知州大人。
他急忙带着学生小豆行礼。
齐梓川和梁钰见他们大人正在谈话,他们也不好插手,一起撤退了。
“梓川兄,留步。”
齐梓川回头,竟是沈源,后面还乌泱泱的跟着他家的下人。齐梓川下意识皱眉。
“你不去赶紧回去治伤,还乱跑什么?”
沈源挠头,跟身后的梁钰挤眼睛。
梁钰在齐梓川耳边小声说道,“一些鸡血罢了,不用担心。”
齐梓川恍然大悟,也不怨这俩人瞒着他,当下也不顾及,搂着沈源的脖子笑道。
“好啊你小子,演的真像,你当时受伤我可是都差点上去跟人家拼命去了。”
沈源挠了挠脑袋。
“没办法,钰哥说了,总得见了血才有冲击力。不说这个了,方才那个瘦弱的少年呢?就那个方才众目睽睽之下骂人的那个。”
一说到方才众目睽睽之下骂人,齐梓川面色有些难看,他不耐烦说。
“我不知道,你找他干嘛。”
“他方才说了两句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说的如此之好,此人想必是写诗大家,我要与他讨论讨论这完整的诗句......”
齐梓川自然知道齐梓恒这么多年来都是在村里长大的,能认识两个字都不错了,怎么可能就成了他口中的写诗大家。
他第一反应就是齐梓恒是从书上抄来的。
抄来的东西还敢堂而皇之的用。
他的脸色一下更难看。
梁钰跟齐梓川认识多少年了,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不对,他急忙打圆场道。
“此人我们不是很相熟,是不是写诗大家我们不清楚,待下次回书院了我们可以去见一见。不过要说写诗神童,谁又能不知道何知邮呢。”
沈源打了个冷战摇了摇头。
“何知邮就算了吧,感觉此人太难打交道了。”
“余俨兄不知道你接下来还有何打算?”
余俨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小豆,此时正坐在县衙侧后方接待房间,四处好奇的张望打量着。
“先回村,跟村里的乡亲们交代清楚,后面的事情再作打算吧......”
“只是我还有一事......”
余俨欲言又止,“不知道七排村的县令如何了?”
齐大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与余俨算是多年的点头之交,自然也知道七排村的县令曾经在书院的时候就与余俨形影不离,情同手足。
只是这七排村,是他们青阳之痛......
“他们......余俨兄你节哀......”
余俨似乎没有料到至亲挚友的结局能以这样一种方式被他所知道,他一下心口痛的厉害,眉头紧锁,差点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