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宁拍了拍他的后背。
齐梓恒迅速回过神来,集中精神继续向前走着。
“晚上做贼去了?这眼圈黑的。”
齐梓川抱着双臂,看着他的脸发笑。
齐梓恒摇摇头,没休息好的他现在不想多说一个字。
梁钰过来拉着他的手臂。
“这山路是很窄又很险峻的,我怕你歪下去。”
齐梓恒露出勉强的笑容,也就任由梁钰搀扶着他。
今日的行程是去后山,也被当地称为震山的矿山上去参观。
这道路确实难走,窄窄的一条,恨不得背紧贴山才能挪过去。
当地的村民们可都早已习惯了,走起这种山路来竟然都如履平地,真正做到了都可以闭着眼睛走。
齐梓恒拍了拍自己的脸,集中起精神。
越往山中央走,道路逐渐开阔起来。
来往担着矿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
如此窄的路竟然两路人还要错开,真是看的大家都提心吊胆的。
“都给我快点干!你们还想不想吃上饭了!”
还未走近,就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冲着他人吼叫。
语气实在是难听。
齐梓恒一个跳跃来到中央的平台上,此处的地势宽阔了不少,能容纳百人站立,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黢黑一片深不见底的矿井。
外边竟然还有身穿官服的人,手上拿着长鞭在对附近的百姓恐吓。
“这是......”
大家的心都沉了下来。
老山长连忙解释道。
“这都是官府的人,我们知春村的挖出来的矿石,都让官府的人收走了。”
齐梓恒连忙将摔倒在地上的老者扶了起来。
怒目瞪着面前将鞭子高高举起的士兵。
“他们又不是犯人!你们怎么打人!”
士兵看到鞭子下面多冒出了一人,竟然也没准备收手,那鞭子居然还要往人身上走。
老山长脸都快吓白了。
“使不得,使不得。”
他杵着棍子赶忙走了过去。
“大人,这是来游学的学子们,打不得啊!”
听到这番话,那士兵将手里的鞭子一挥,在地上摔得噼啪作响。
“滚开,小爷我值守,外人不准插嘴。”
陈丹宁瞪着牛一般的大眼睛就冲了过来。
“村民们又不是犯人,你们打人就是不对!”
齐梓恒四下无人的搀扶那个摔倒的老人,还帮他扶好了背篓。
“老人家您慢些吧,走山路更是要仔细些。”
齐梓恒看向四周,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是如此。
穿着浑身破烂,面容苦涩,背着那沉重的背篓,双肩都被压出了深深的印子。
一群人的神情再配上这副场面,他们身上就差一副手铐脚铐了。
老山长看几位少年都面色沉重,也叹气解释道。
“我们村产出的矿石,大多都是让朝廷给收走了,朝廷怜悯我们山高路远,特派了几位大人在此处驻扎协助村民,安排运送之事......”
“我看根本就不是协助,而是压榨。”
陈丹宁看到连孩子都从那漆黑的矿洞中摸出来,背上也背着小号的满满一箩筐。
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是协助,可有给你们银钱?”
齐梓川冷声说道。
那老山长苦涩的摇摇头。
“银钱在我们村里,不管用啊。知春村里,不宜种田,外界又难以进出,多是靠官爷们的救济。从前还几户人家守着那枯黄之地尚能勉强吃上饭,现在靠着这大震山,全靠着这朝廷的恩情,全村才都能吃饱饭啊......”
齐梓恒能从老山长的语气中听出来,他对目前全村都能吃饱饭的满足。
但如果不靠着这些所谓朝廷派下来的人。
他们能过的生活说不定比现在还要好上上千倍。
别说能吃饱饭,到时候金银钱财都会进他们自己的口袋。经过这矿山的发掘,这山路通往外界的道路只会被那些求财之人越走越平顺,越走越宽敞。
到时候还愁出不了这大山吗?
朝廷派人按下消息,又派人守着这发财山,自然是不希望村子里的人反抗。
对待给点吃食就能满足的村民还不肯罢休,竟然派人拿着鞭子像是在鞭笞畜生一样的对待民众。
朝廷这位大人真是好大的胃口。
齐梓恒算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说这么多干嘛!外人都远离震山!”
方才那个看守又举着鞭子走了过来。
“你们分明就是在以权谋私。”齐梓川黑着脸,不惧怕的站在原地不动。
“我们以权谋私?那你们可真的误会了。”
那看守像是听到了巨大的笑话一样,竟然还跟他们一群学子解释起来。
“这些都是三皇子的示下,我们也都只是奉命行事。”
这件事竟然还牵扯到皇子。
大家都面色凝重。
“三皇子下令说要为皇帝陛下祈福,特令我们在此处采掘需要炼出祈福所用铜料,这鼎器之大,工程之繁琐,不加紧开采,岂不是耽误了殿下祈福?”
齐梓恒皱着眉头站在伙伴身后。
三皇子,不就是他吗?
他现在隐姓埋名,那长久以来,这个下达命令的又是谁?
看守话锋一转。
“难道你们这群书生不愿意看到陛下醒来,要阻拦殿下祈福?”
这话一出,就是好大一顶帽子。
齐梓川连忙站起来,摇头,面上带笑。
“这位官爷就是说得严重了,我们都是过来游学的学生,我们对此地也不了解,几位官爷实在是辛苦。”
说完,竟然从兜里拿出了银钱交到了面前这个看守手中。
大家神色各异。
拿到了银子,看守才鼻子出气,冷哼了一声。
“我劝你们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到时候上面怪下来你们谁都躲不掉。”
“自然自然。”
齐梓川依旧面色和善的赔笑。
待到看守走远了,齐梓川面上的笑容才彻底垮了下来。
陈丹宁一脸愤恨的看着齐梓川。
“阿川,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真叫人看不下去。”
齐梓川也懒得与他争辩,下意识的看向梁钰,压低了声音。
“此处的事情更加不是我们能管的了,此事牵扯到三皇子,又牵扯到昏迷已久的皇帝陛下,我们还是能不沾上就不沾上更好。”
一向轻松的梁钰此时也面色凝重。
“你说的有道理。这些事我们还是尽可能不要招惹。”
“为什么?”齐梓恒歪着脑袋问。
齐梓川小声在他耳边给他解释。
“这三皇子现在可是个忌讳,他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现闷着留着命活下去才是最好,现在可是梁太傅掌权。”
他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齐梓恒哦了一声,神情没什么太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