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在别处的蒋莉竟比沈璐曦和裴璟南更早得到这个消息。
“什么?你没开玩笑吧?”
蒋莉难以置信地望着侍女,心下一沉。
“小姐,这事千真万确,是碧霞亲口向康渊皇上提起的,今天一早宫中就派了太监到沈小姐府上宣旨!小姐,您得快想想办法,要不要去见见沈小姐?她不是对殿下没意思吗?让沈小姐直接向武德皇上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侍女急得如同火烧眉毛,而蒋莉却忽然冷静下来。
“皇上的旨意岂是轻易就能违抗的?万一触怒龙颜,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我怎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不顾及沈姐姐的安危?再说,这一定是齐轩哥哥让碧霞去提亲的,看来他对沈姐姐真是深情厚意。如此,我便成人之美吧!”
蒋莉一边说着,一边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与此同时,云屏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酒楼,恰好撞见沈璐曦正准备带人出发。
“小姐!小姐!”
云屏惊喜地奔过去,紧紧抓住沈璐曦的手臂,气还没喘匀便急切地耳语道:“小姐,快,快回家,宫里传来圣旨,说是您的赐婚,对象是傅王子殿下!”
这短短几句话,让沈璐曦整个人愣在当场,回过神来,立刻匆匆登上了马车,赶回家中,心中五味杂陈。
一行人如风驰电掣般赶回宣平侯府,府内前厅中,一名宣读圣旨的太监悠然自得,正细细品味着侯府精心准备的茗茶,一副闲适模样。
“哟,小的这厢有礼了,参见郡主殿下,愿殿下福泽深厚,身体安康。”
太监一抬头,眼尖发现了沈璐曦的身影,连忙搁下手中温热的茶杯,笑容满面地俯身行礼,口中还夹带着几分欣喜地恭喜道:“小的特此为殿下道喜,真是双喜临门啊!”
然而,沈璐曦面容平静,未露丝毫笑意,这让太监心头不禁泛起了嘀咕,心中疑惑重重。正当他准备张口宣读那份圣旨之时,沈璐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公公稍安勿躁,这圣旨之内容,本郡主已然心中有数,即刻便随公公前往皇宫,面见圣上。”
沈璐曦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尽管这样的行为并不符合宫中的礼仪规范,但在感受到沈璐曦坚决的态度后,那太监也只好收起心中的疑问,不做过多纠缠。
随即,一行人的目的地由侯府转为了那巍峨的皇宫。
此刻的武德帝正与康渊皇相谈甚欢,殿内笑声朗朗,气氛显得格外融洽。
而沈璐曦等人的突然造访,仿佛一阵疾风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和谐。
沿途,沈璐曦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自己之前毅然退婚的场景,那时她不惜动用了丹书铁券,换来了自主婚事的权利,以及皇帝对于她未来婚事的尊重与承诺,任何人不得干涉她的选择!
“丹阳郡主到了?快请她进来吧!”
宫人将沈璐曦的来访禀报给了武德帝,后者以为她是来表达感激之情,便不假思索地下令召见。
“丹阳拜见陛下,恳求陛下收回成婚的旨意。陛下曾许诺,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傅王子殿下与我仅为朋友,我并无意愿嫁与他为妻。”
未待太监介绍完毕,沈璐曦已踏入殿内,不待康渊皇行礼,便直接跪下行了大礼,态度坚决,毫不迟疑。
武德帝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有些下不了台,尤其是在外宾面前,颜面略显尴尬,于是转换了语气,试图以劝导的姿态应对。
“丹阳啊,你自幼缺少长辈引导,向来自行其是,对指婚的抗拒朕也能理解。但婚姻是终身大事,你一个女子岂能全凭己意决定?你是朕亲眼看着长大的,这傅王子人品才学兼备,朕亦同太后商议过,她老人家也甚为满意,这才下了赐婚的旨意。”
见到沈璐曦立场坚定不移,武德帝的内心也不免动摇。
这姑娘的倔强劲,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他搬出了太后的意见,也算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沈璐曦闻言,忽然忆起几日前太后在她面前提及傅齐轩的事情,当时只觉是太后随口好奇,如今看来,那背后竟是这层深意。
想到自己当时还为傅齐轩说了不少好话,她意识到可能是那些话造成了太后的误会。
若非太后误会有此默许,皇帝不至于擅自下达赐婚的旨意。
想到这里,沈璐曦的情绪略为缓和,但坚持不让的立场依旧未变,她抬起头,以一种温柔而坚定的语气回应道:
“多谢陛下的美意,但陛下当日许诺,我的婚事由我做主,请陛下收回成命。”
武德帝脸庞阴沉下来,碍于之前的承诺不便反悔,只好转移视线至康渊皇,苦笑一声,将责任巧妙推卸:
“康渊贤弟,看看这丫头,真是被我们宠得忘了规矩了。”
武德帝这一番话,既推卸了责任,又树立了一个过分溺爱的形象,让康渊皇一时无言以对。
赐婚的事,在两位君王之间,仿佛未曾发生一般,悄然告一段落,幸而此事并未闹得沸沸扬扬。
与此同时,蒋莉对此一无所知,自那日痛哭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如今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身边的贴身丫鬟天荷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终是忍不住找到了沈璐曦。
“郡主殿下,求求您了,我家小姐打心底里将您视为亲姐姐,您去看看她吧!”
“你先说清楚,你家小姐究竟怎么了?”
沈璐曦急忙询问,见天荷一脸焦急,心中已有了计较。
天荷将蒋莉近日的种种异常一一细说,沈璐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都是因情所困。
“我明白了,我陪你去一趟,帮她解开这个心结,你别着急。”
沈璐曦前往探望蒋莉,一见面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蒋莉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憔悴得如同刚刚痊愈的病人。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沈璐曦心中满是疼惜,轻轻扶住蒋莉的臂膀,手指触及之处尽是瘦骨嶙峋,心中不由一紧,连忙安慰起来。
“喜欢他就勇敢去追求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你有什么可害怕的?对他而言,我不过是一时的新鲜,你要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