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嚯,拨乱反正把你这个乱臣贼子给漏了,怎么的,革委会的田贵我都收拾了,你还在这蹦跶,真是秋后的蚂蚱,嫌命长,这里有没有人认识这位,告诉我名号!”
田贵,那是革委会晚期被伍丛飞拱上去当替死鬼的,替的可快了,死的也干脆,整个领导班子谁不知道?
这时候终于有个随从打听出余红兰的背景,赶紧在秋后蚂蚱耳边低声耳语。
秋后蚂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康牧本来还优哉游哉的等着别人替他冲锋陷阵,这会儿坐不住了,撇开蚂蚱,走到余红兰跟前。
“余大夫,我需要打扰您一会儿。”
余红兰挂起职业笑脸。
“可算来一个能好好说话的了,那你在这排队吧,我这边还有三位病人,很快就轮到你。”
其他大夫仗着看起来老,发出去的号更多,余红兰以针灸手快手稳出名,让质疑她太年轻的病人心服口服的选择她。
蚂蚱像是被扎了脖子的鸭子,伸伸脑袋,一肚子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
康牧脸上的肉抽动一下,忍了又忍,在旁边坐下。
刚坐下,余红兰就指着门口发牌的小护士。
“去领个号,我的号!”
康牧已经彻底没脾气了,小护士也极有眼色,火速给他递了个余大夫的号。
康牧对这里进门的环境装修陈设包括大夫和护士的态度从里到外都不满意。
但是有求于人,只能忍着。
不过很快他就被余红兰一手行云流水的针灸术吸引。
那位总是崴脚的男人手上被扎成个筛子,不过几分钟后起了针,余红兰就让那人站起来。
那人要去拿拐杖,余红兰摆摆手。
“不要拐杖,直接站起来,用力蹦跳,比平时工作的时候再用力一些!”
“这,能行吗?”
男人将信将疑,脚虚虚踩在地上,试探着加重,随着重量全部转移到受伤的脚上,一丝痛感也没有让病人喜出望外。
余红兰见病人露出笑容,自己也展颜。
“放心大胆的蹦,现在蹦,我才能看出治疗的对不对症!”
瘸腿拄拐杖进来的男人在方寸之间大步走,随后小跑,然后大跳跺脚。
“嘿,神了,大夫我好了!”
余红兰摆摆手。
“你这好也是暂时的,还有的治疗呢!”
就这,也足够让男人欣喜若狂了。
“好好好,我来治,您是不知道,自从得了这个爱崴脚的毛病,我真的是一刻也不得安宁,说不准啥时候就崴脚瘸了,隔三差五往医院跑,膏药贴贴的我家被窝里都是膏药味儿,你说我这过的什么日子!”
余红兰笑。
“那你放心,我这不用贴膏药。”
说着余红兰让他侧身下药,给他抻了抻腰间的经络。
“以后隔一天来针灸一次,一共要针灸五次!”
“好好好,我后天来,一共多少钱?要开药吗?”
余红兰刷刷写下缴费单。
“去交费就行,不用拿药,治疗费一块钱。”
病人千恩万谢的拿着缴费单出去了。
看着余红兰治病,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之感,康牧看的入神,甚至都忘了啥时候轮到自己。
一直到余红兰叫他。
“到你了,过来吧!”
排在他后面的人也招呼他,他才如梦初醒,赶紧到余红兰跟前坐下。
“余大夫,我按照你开的药吃了,这两天非常不舒服,你再帮我看看。”
余红兰都不用把脉,先看他的脸色。
“脸上长痘,嘴巴里有溃疡,应该还有些便秘是不是?”
不等康牧回答,余红兰皱了皱鼻子。
“还有口臭!”
康牧脑袋一麻,颇有些不自在。
“是,都是喝了你的药。”
余红兰斜眼打量他。
“但是你最近睡得好,早起鼻塞的毛病也好了,头痛更不用说了,是不是?”
康牧点点头。
余红兰给他换了个方子递过去。
“你说说你脸上起的痘痘里面这些脓包,是留在身体里好,还是发出来挤掉好!”
康牧表情一言难尽,这让人怎么说!
余红兰吹吹药方上的墨水,干了才递过去。
“好了,换个方子再喝几天,帮助排毒,这两天可能会有些腹泻,不过不会让人不舒服,放心吧!”
康牧本来抱着以势压人撕破脸的心态来的,结果还有更大收获,他一下支棱不起来了。
等抓完药,柜台收钱的小姑娘算盘噼里啪啦打完。
“诚惠一百零五元!”
“啥!”
康牧还没说啥,陪同来的秋后蚂蚱已经蹦跶起来了。
“你给人针灸就一块钱,啥药要一百多?你是不是胡乱定价,我看你这是搞资本主义,我要查你!”
余红兰不想忍了,抓起手边教杆直戳那人脖子,只一下,那人五大三粗的体格就轰然倒地。
“这,这这……”
随行人员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余红兰让前台分发号码的小护士出去喊人。
“就旁边城市管理支队的,去喊一嗓子,就说有人在保和康闹事!”
“得嘞余大夫,我这就去。”
小护士叫翠玉,早就看这秋后蚂蚱不顺眼,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康牧不敢再傲气,老老实实付了钱。
“这人跟我无关,我拿药了。”
说着还冲余红兰挥了挥手里的药包。
余红兰笑道:
“嗯,这份药材是纯纯针对你的体质专门调养生息的,用到的当归黄芪还有人参,都是非常难得的好药材,是我从我们国家药材之乡甘省岷县千里迢迢买回来的,你喝过就知道,效果没话说。”
康牧毕恭毕敬,终于给了余红兰应有的感激和尊敬。
人这玩意儿就是欺软怕硬,强势些,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立马偃旗息鼓。
康牧要走,随行人员在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那蚂蚱还在地上挣扎,却怎么也起不来,旁边人本来要扶的,余红兰制止。
“如果你们不想让他以后都成个瘫子,我劝你们现在别扶他起来。”
几人越发不知道如何是好,那蚂蚱终于有了敬畏之心,眼睛里流露出狠厉和恐惧。
余红兰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