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兰说的直白又扎心，大姨讪讪。
    “我，我，我就是过年这两天见不得肉菜浪费！”
    大姨闺女毫不客气的戳破母亲的谎言。
    “妈，大夫都说了，你就听话，不是一口不让你吃，可你也不能床头柜里都藏着桃酥，夜里起来还要吃半斤……”
    大姨被大夫和闺女双重指责，忍不住埋怨。
    “这什么世道，年轻的时候想吃吃不到，现在能吃了，年纪又大了不给吃……”
    余红兰给银针消毒放好。
    “大姨，不是一口不让你吃，早上中午吃，搭配点青菜，没事出去散散步，走动走动……”
    说着又跟主治医师交代：
    “医嘱上可以交代一下。”
    “好！”
    众人见证了红兰如何让治疗四天没起色的病人，一针见效，投向红兰的目光带着尊敬。
    邓华年顺势邀请红兰在医院食堂吃晚饭，果然，余红兰就知道，只要不是正经看病，就没人想起来给她诊金，这可不行。
    吃饭的时候，邓院长邀请红兰在医院坐诊，不要求每天坐班，有空过来就行，可以让病人集中治疗。
    红兰想了想，她的学生们今年就要进医院实习，她要是来谋个诊室，也能方便自己的学生，主要是再来给人看病就能有收入了，一口答应下来。
    之前一直没想起这茬儿，是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她原计划在首都开保和康。
    只是首都开医馆，不比其他地方，行业里各个码头都要拜全了，还要先把名气立起来，才不会有阻碍，红兰一直没能腾出手去。
    如今就先从门诊做起。
    学校还没开学，红兰时间多，约定好每周都会去一趟医院坐诊。
    闲着没事的时候，程如峰找上门。
    “你出来了？”
    程如峰笑着点头，还给红兰买了一堆吃的。
    “这都是我在点心铺子买的，还有一家很不错的卤肉店买的烧鸡，战友们都说好吃，你尝尝！”
    红兰抓一块点心塞嘴里，点头称赞。
    “好吃！”
    程如峰笑道：
    “知道你喜欢这口，你今天有安排没？”
    红兰摇头。
    “在家歇着，有事？”
    程如峰欢喜的搓手，清俊的脸上带着一点红晕。
    “我听说北海公园的园中园，雪景可好看了，旁边还有个滑雪场，我们去玩玩呗！”
    红兰新奇的看他。
    程如峰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眼神飘忽，就是不敢跟红兰对上。
    红兰越发觉得好笑，故意逗程如峰。
    “你这是要跟我约会？”
    程如峰慌乱的低下头，随后又像是鼓起勇气似的抬头。
    “嗯，兰兰，我约你出去玩，走不走？”
    红兰想起大姐的话，关键是程如峰的小腰，这会儿在室内，他的大衣脱了，里面的衣服被皮带勒着，格外有型。
    “好，走着！”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雪，不少人去公园滑冰，而且园中园位置比较隐蔽，里面也没什么路，平时就很少有人去，这会儿更是没人到访过。
    余红兰包裹的严严实实，穿着米白色羽绒服，戴着红色围巾和在安平买的帽子，手套里面暖烘烘的。
    看着眼前浑然天成的雪景，她甚至不忍心再往前一步，破坏这份完美。
    余红兰站在园中园入园的地方，看着眼前，秋冬的枯枝败叶全部被冰雪覆盖，染上新的色彩，像是一场葬礼，又似乎蕴含新生。
    “兰兰！”
    程如峰在身后叫她，余红兰转身，就见程如峰抱着一个照相机正对着她。
    余红兰下意识笑，积雪折射的阳光格外刺眼，让她微微皱眉，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真诚。
    这一幕定格在程如峰的相机里。
    “你怎么还带相机来了？”
    “我想着园中园的雪景肯定很好看，以后每年都可以来这里给你拍一张，四季不同变换的园中园也值得拍！”
    红兰兴致大起，选了好几个景儿让程如峰帮自己拍照。
    “这里头还有多少胶卷？”
    “全新的一卷，这还有，管够！”
    说着拍拍自己的背包。
    红兰闻言，不再跟他客气。
    八十年代的首都啊，以后变化大的亲爹都认不出来，还不多拍一些？！
    不过二十分钟就能逛完的园中园，红兰愣是待了一小时。
    程如峰担心红兰冷，从军绿色斜挎包里掏出军用水壶。
    “喏，出门的时候灌的开水，这会儿还有些烫，你先暖暖手，再喝点暖暖肚子。”
    红兰搓搓快要冻僵了的手指头。
    程如峰生怕给人姑娘冻坏了。
    “要不咱们涮羊肉去？”
    红兰摆摆手。
    “难得出来玩，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不是说要去溜冰？走走走！”
    北方基本上走几步就会有一个专门滑冰的露天公开场所，这年头已经有发现商机的小贩在滑冰区域周边游走出租滑冰专用的冰刀鞋，滑轮鞋，还有御寒衣物甚至热茶水之类。
    红兰和程如峰找到北海公园的滑冰场时，不少年轻男女正在玩的不亦乐乎。
    大家虽然都是自学成才，但是不乏有玩的花样百出，技艺高超的，吸引全场目光。
    难怪后世的滑冰类运动员多数都来自北方呢，从小就打出溜滑。
    红兰兴致勃勃，不是很有把握玩冰刀鞋，只租了轮滑鞋，跟程如峰一起加入滑冰队伍中。
    这是一处小水塘结冰组成的冰面，虽然是小水塘，对于滑冰来说那是相当大了。
    余红兰在场内尽情驰骋，感受风一样的速度，程如峰仗着身高腿长，紧随其后，不让任何人溜到两人之间，专心给红兰保驾护航。
    不多时，队伍玩起拉火车，一个拉一个，像老鹰捉小鸡的队伍一样，带头大哥最辛苦，一旦累了，就自动放弃，离开队伍，次位自动补上。
    红兰虽然对拉火车不感兴趣，但是不妨碍她看个乐呵。
    不过她看了两圈，就隐约发现队伍靠后位置一个女孩子似乎心情很不好，红兰忙戳戳程如峰，让他看那边。
    果然，程如峰也发现了。
    “怎么的，那姑娘不想玩了，她后头那小伙子攥着人腰不放呢？”
    红兰点头。
    “你也发现了？不行，我感觉有些危险，想想办法吧，不然我去叫公园的管理员？”
    这年头管理员大爷大妈教训起这些孩子们跟年级主任训学生似的，个个都不敢反驳。
    程如峰当机立断。
    “不用你，你在这好好的，我去！”
    说着程如峰加快速度，之前为了护着红兰，隐藏的实力这会儿全部拿出来，整个人像个炮弹一样冲过去，直接撞在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胳膊上。
    男人丝毫没有察觉，胳膊像是要断了似的，重重跌倒在地，同时跌出队伍，发出痛苦的惨叫。
    得以摆脱束缚的女孩儿马上也脱离队伍，长长的队列尾巴部分失去两人，断成两截，还靠着惯性继续往前。
    等队伍过去，红兰这才慢悠悠的滑过去，那男人的四个同伴也到了。
    大家都穿着轮滑鞋，那男人的四个同伴里三个是男性，围着程如峰和那姑娘要动手，看着就危险。
    红兰冲过去，毫不犹豫的拉着程如峰和那姑娘就跑。
    几人先是一愣，看看被撞倒在地的同伴，又看看几秒钟就滑出去几十米远的罪魁祸首，迟疑片刻才反应过来，留两人看着伙伴，另外两人追上去。
    红兰也是凑近了才发现包裹严实的女孩儿是自己的学生张蓉，还是张蓉先认出她，喊了一声余老师。
    红兰带着两人靠岸，就跟小贩换了鞋子，取回自己在小贩那边保存的棉鞋三两下换上，敌人已经追过来了。
    红兰起身叉腰，两人刚靠近就被她一脚踹开。
    “滚开，你们想干什么？”
    “小娘皮，你家男人伤了我兄弟，想就这么算了？做梦！你给老子等着！”
    两人穿着轮滑鞋，不方便靠近，只能绕着红兰几人打转。
    周围已经有人凑过来了。
    红兰狠狠啐一口。
    “我呸，仗着身高优势，滑冰的时候抓着人家小姑娘不放，老娘没让他成个废人就算他运气好了，还敢追上来，哪位方便的去叫个公安，这里有人耍流氓！”
    “你放屁，谁耍流氓了，就你这个圆滚滚，谁下得去口。”
    “我亲眼看见，跟你一起的对人耍流氓，你们几个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就让公安同志来一起查查吧！”
    “我去叫公安！”
    管理员大爷一听这事儿，知道余红兰的意思，毫不犹豫的起身往外走。
    几人脸上神情有些慌乱，虽然还在嘴硬，但是已经且战且退。
    “你说你看见了，我还说我看见了呢，哪里就凭你一张嘴就能定别人的罪，公安来了也讲证据！”
    程如峰冷笑着拍拍身前的相机包。
    “不巧，我带着相机给我家兰兰拍照，已经把你们都拍进去了！”
    “你放屁，你们就是在吓唬我们，我要去看看我兄弟，要是有个好歹，我一定要告你们。”
    说着两人撒丫子跑了。
    围观众人纷纷指着遁逃的两人怒骂嗤笑。
    “余老师，谢谢你！”
    张蓉用戴着手套的手揉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