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吗？”
    “那个邵家扬没供出您，他似乎铁了心要坐牢。”
    “还真是个傻子，明明可以自由自在，非得去蹲监狱。不过，倒也省了我派人处理的麻烦。”
    周廷伟几个月来一直憋着这口气，本来打算借邵家扬那个愣头青的手解决掉莫宸枫，结果却被莫宸枫的好运气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仅邵家扬进了监狱，连周老爷子那老狐狸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作为一名律师，周廷伟做事一向滴水不漏。
    他冷静地思索片刻，开口道：“给点钱，让他们的家人闭嘴。千万别让董事长知道。”
    “是。不过，当时那么危险的栏杆，他们是怎么得救的？”
    周廷伟眼神一冷，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是我多嘴了。”那人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周廷伟可不管莫宸枫是怎么得救的，莫宸枫终究是好命活了下来。
    而他不同了，现在周老爷子已经排人调查了。
    周廷伟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他还是无法逃过周老爷子的眼睛。
    姜还是老的辣。
    即使文化再高，也难敌久经商战的经验者。
    “说吧。”
    “董事长，财务审计那边查明公司最近亏空了几百万，有人做了假账。”
    “是谁？”
    “是……廷伟少爷。”
    “从我账户里取些钱填上。”
    “那拖欠工人的工资呢？”
    “让总经理去处理。”
    周老爷子从真皮盒子里取出一只雪茄，许久未抽的烟草香气让他有些恍惚。
    每次周廷伟动用公款，周老爷子都不得不忙着填补漏洞。
    堂孙子虽然不成器，但毕竟是他弟弟的血脉。
    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周老爷子总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昌欠亲弟的情，全部都压在了周廷伟身上。
    而周廷伟正是抓住了这一弱点，毫不客气地榨取好处。
    周老爷子只吸了几口，便不耐烦地将未抽完的雪茄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捻灭了火星。
    事态越来越来严重，周昌自己怎能不担忧呢？
    但仅凭自己深谋远虑的头脑，南石周家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周昌感觉很累，但都是他自找的。
    如果他那次帮了周明，那命运会不会不倾向坏端。
    固执的周廷伟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尽管失去了一枚棋子，但他愈战愈勇。莫宸枫有关的一切，他都要全部推入万丈深渊。
    当初周汝海寻莫晔的时候，就是周廷伟从中搞破坏的。
    即使莫晔和周汝海同在一个城市，他也绝不会让他们破镜重圆。
    因为那次飞机的坠毁，周廷伟在内心种下了更仇恨的种子。
    其实，周老爷子对周廷伟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却并未阻止。
    他也不希望周汝海找到莫晔。
    然而，命运弄人，两人还是在阴差阳错中重逢了。
    病房里，那个憔悴的女人让周老爷子心软了。透过生病的莫晔，他猛然想起了谢冰晴，那位永远缠绕在他心头的债主。
    他悔恨不已，回想起自己一生欠下的四份人情。
    第一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答应过我，结婚后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不能再招惹其他女人。”
    “我是不是很可笑？你在外面都有孩子了。周昌，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徒有虚名的周太太？”
    “你的花花公子本性难改，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浪子回头，结果被玩弄的只有我一个。不如跳河一了百了。”
    第二个是他暗中款曲的情人。
    “这样做，会对不起您的太太吧？”
    “我怀孕了，你会同意我生下来，对吗？”
    “死前，求您让我见他最后一面，行吗？”
    第三个是那个表面上尊敬他，心生畏惧的儿子。
    “是，我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的。
    “爸，求您了，救救我妈吧。我答应您，不再见她，真的。”
    其实，周老爷子只要正确把握住手中的船桨，就不会落得翻舟的悲剧。
    莫宸枫的遭遇，与周汝海年少时并无二致。
    周老爷子重新审视这些年来的种种，他始终是那个局中的失败者。
    姜堰确实是个可靠的人，周汝海当初并没有看错人。
    如今，莫宸枫在江城，少不了他的照拂。
    周老爷子递过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一百万，拿着。”
    姜堰连忙摆手，“我对你莫宸枫这孩子的好，不是因为钱。”
    “我知道，但你必须拿着。”
    “董事长，您是有事拜托我吗？”
    “嗯，我很担心他的安全，就麻烦你多费心，其他事就不用管了。”
    “您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姜堰对于桌上的东西无动于衷。
    “这世上需要钱办的事太多了，你还是拿着，不然老头子我心里过意不去。”
    姜堰转身要走时，周老爷子沉重来了句：
    “谢谢你，希望那孩子以后能过自己想过地生活，千万别重复上辈人的悲剧了。”
    姜堰深吸了口气，“他不会的。”
    莫宸枫是个人少年，有时也需要被呵护。
    他并不是神，也没有剧本里光辉坦荡的一生。
    姜堰坐在车里，眯眼看着手中银行卡，陷入沉思。
    他很缺钱，之前一直抠抠搜搜的，连租个房子，都要房东废很久地口舌。
    江城虽然繁华，但是也承载无数平常普通人的心酸。
    刚来时的车费，是他生存不多的救命钱。
    遇上顾汐一家，或许是他的幸运。
    特殊的家庭，让他格外心疼这个女孩。
    父亲的职业，连祭奠的权利都没有。
    说是不想念，是假的。
    姜堰偶尔半夜解手时，偶尔会听到顾汐卧室的哭泣声。
    一开始，姜堰是不知道，顾汐还有个哥哥的。
    是顾爷爷某次不小心说出来的。
    “小澜，我那可怜的孙子，要不是......”
    “爷爷，过去发生的已经不能改变的，我们得向前看对不对。”
    姜堰给顾汐讲起他不喜欢别人喊他含小字的称呼时，九岁地顾汐却当真了。
    所以，每次姜堰惹顾汐不高兴，都叫他小堰哥，是莫宸枫常对他的称呼。
    “我这是怎么了？最近老想起过去。”姜堰晃过神来，将卡揣进兜里。
    有几天没见莫宸枫，姜堰不放心，还是去趟垚丰附中。
    路旁的樱花开了，粉红的花瓣迎着形成一阵阵樱花雨。
    姜堰笑了一下，双手握紧了方向，朝着学校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