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燕王夜北辰一提起上官小姐，倒没了戾气。”欧阳欢颜轻笑几声又道：“五皇子才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相貌丑陋，鸢肩豺目，反而是仪表堂堂，虽说五皇子一向不受皇上重用，但好歹是个皇子，与上官小姐，倒也是相配的，皇上许了上官小姐一桩好婚事，燕王不必担心。”
    夜北辰又道：“一向听说你与五皇子交好，想必这一步，也是你们计划之内的？”
    “那燕王就不必多心了，我不知道燕王说的这一步是哪一步，我只知道皇后娘娘吩咐我一路伴随燕王，我只要办好这一件事就好了。”
    夜北辰自然得到了答案，如他所料，这二人熟识，可五皇子在宫中向来如一个幻影一般，他真有这般手腕让这一切如自己预料的发展，那从前真是看轻了他。
    更何况，皇后虽然为人浅薄，但毕竟身居高位，这二人的棋局连同皇后都算计在内，想必并不是皇上的人，那他们做的这一切究竟所为何人，夜北辰一时竟陷入死局。
    他还想问些什么，可欧阳欢颜主动结束了对话，“好了，燕王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今日我还要休息，有什么话，来日方长，我们留着，慢慢说……”
    她语气暧昧，一如往常般扭动着水妖般纤细的腰肢进了楚墨为她收拾好的偏殿。
    夜北辰自知他受困于这死局，但该当何解，恐怕还真要从欧阳欢颜这里找到突破口，毕竟这局是她设下的，欧阳欢颜与上官未央乃是同龄的女子，可心智和品性却截然不同。
    一想到上官未央，他心口便觉一阵淤堵，眼下的情况，为了她的安全，自己必须跟她划清界限，在自己足够独当一面之前，决不能再将上官未央牵扯到这桩桩件件的腌臜事之中了。
    “楚墨。”夜北辰轻唤一声。
    “属下在。”
    “我有事出宫，这里就交给你了。”
    楚墨有些犹豫的问道：“燕王……可是去找上官小姐？”
    夜北辰未答，起身飞跃上宫墙，又踏几步，如燕子般轻盈消失在宫墙之上。楚墨看着夜北辰消失的身影不禁轻声轻叹道：“好身手。”
    “他走了？”欧阳欢颜鬼魅的声音从楚墨身后响起。
    楚墨浑身一震，欧阳欢颜这神出鬼没的本事也是一流，他竟浑然不觉。忙回头问道：“你要干什么？！”
    “不会，明日就启程了，我也不想再生事端。不过……”
    “不过什么……？”楚墨虽然对宫中之事算是熟稔，但对于女子……他心思尚浅，难免被欧阳欢颜牵着鼻子走。
    “这人呐，一旦有了牵绊，就显得拖拖拉拉，很是无趣。”
    “欧阳姑娘慎言。”楚墨手握剑柄，严肃道。
    “慎言慎言，这宫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能有什么事儿？更何况，你年纪轻轻，相貌嘛……”欧阳欢颜的指尖掠过楚墨的脸庞，声音妖媚：“方才没看清楚，如今看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姿色，每天活在这条条框框里，更是无趣。”
    楚墨长年累月练武晒得的黝黑的肤色上瞬间添了几分绛红色，往后退了一步，略显紧张的说道：“请你自重！！！更何况……我是男子，姿色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
    欧阳欢颜收回手指，连着一起收回的还有暧昧的语气和身姿，她难得正经道：“知道了，我回房休息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夜色如墨，月色缓缓流进上官府的院落。
    夜北辰踏着夜色进了上官府的院落，轻叩了几声上官未央的屋外的窗舷。
    “是谁？”上官未央已经睡下了，听到声响欠起了身子。
    窗外之人未应，上官未央心中一沉，已经猜到了几分，开口道：“已经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好，那我走了。”夜北辰在窗外回道。
    果真是他，上官未央重新躺好，可心里却不踏实，半晌后又起身，缓步走到窗边，将窗户支起一拳的缝隙，夜北辰的侧脸跃进眼帘。
    上官未央赶紧将窗关上，问道：“你不是走了？怎么还在这儿？”
    夜北辰喉咙有些干涩，轻声应道：“还没来得及走，你就过来了。”
    “听说……你要去燕国了？”上官未央小声问道。
    “嗯。”
    上官未央怯怯地声音又一次从窗户里传来：“那……皇上有没有说过，让你何时回来？”
    “没有。”夜北辰情绪翻涌，可还是极力的克制着自己。
    “好，今日我只着了水衣，不方便当面为王爷送行了，还请燕王日后多珍重。”
    男子的声音略带沙哑，“也愿上官小姐举案齐眉，儿孙满堂。”
    “好了！夜北辰！你够了！”上官未央听他这样说，只觉得恼火，谁稀罕这样的祝福，她甚至不了解那个五皇子，他夜北辰深夜前来，难道就为了说这几句拱火的话？！
    “燕王在后湖边深夜约了旁的女子耳鬓厮磨，我全看在眼里，如今我被陛下许给了我根本不熟识的人，燕王今日难不成是特地来贺？”
    上官未央也顾不得穿着，一把推开窗户，一张白皙的小脸涨的通红，她生气归生气，但若是夜北辰愿意解释，她也愿意听。
    可窗外的夜北辰看向自己的目光却不像以前，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而是冷峻，如自己第一次见他那般，充满了疏离。
    上官未央怔住，目光躲闪，解释道：“我失态了，燕王见谅。”
    “我跟欧阳欢颜打听过了，五皇子相貌堂堂，但是心思颇多，你日后相处起来，还是要多留些心眼。”夜北辰移开目光，又道：“她会陪我去燕国，另外，环柳死了。这是我带来的事情可能就这儿结束了，也可能并未结束，不过，我能确定的是，我们结束了。”
    “你说什么？”上官未央不敢置信的看着夜北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没想到，那个曾经信誓旦旦对自己许诺的人，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这份感情对于你我来说都是负担。尤其是我，我曾经是皇子，如今又是燕王……感情这种事对于我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最是无用。我认清这一点用了一些时间，在我不清醒的时候对你说了一些不清醒的话，你只当我是胡言乱语，都忘了吧。”
    夜北辰说罢，只留下一脸泪水的上官未央，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