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咱俩郎才女貌,悠儿这么聪明伶俐,都是从我们优秀的基因遗传来的啊。\"张宇笑着说道。
田雨岚撇了撇嘴反问:“你这是夸子悠,还是在夸你自己呢?”
\"我当然是在夸你啦。\"张宇继续笑道。
颜子悠出门看到爸爸妈妈亲密互动,有说有笑,先前的家庭气氛早已云消雾散,心中也跟着欢喜起来。
三人嘻笑之间,准备开车去赴南建龙之约。他们坐上了颜鹏那辆不到二十万的别克君威,但重要的是那个难求的停车位。早些年,田雨岚坚决主张购买这个车位,尽管那时经济条件吃紧,最终还是在颜鹏父母的帮忙下得以实现,现在想来,她的选择确实慧眼独具。
南建龙家住在江州的市中心老城区深处,胡同深处停不了车,张宇将车辆停在入口。巧合的是,一辆别克昂科威恰在此时经过。
田雨岚一眼认出,刚才的笑容戛然而止。
昂科威停到张宇车子一侧,车窗落下,露出了南建龙的亲生女儿,同时也是田雨岚继姐的南俪的脸。
车里的司机夏君山问道:“颜鹏,这里的车位都被占了,能否请你把车往后移一下,我们一块儿停吧。”
原颜鹏与夏君山交往密切,他们时常会一起去打球运动。
另一方面,田雨岚和南俪这俩表姐妹虽名义上亲密,但实则关系冷淡,私下里很少一起玩,即便来到南建龙家也只维持表面上的亲戚情谊,内心更多的是针锋相对。
问题的症结源自于重组家庭。南建龙离婚再婚带来的家庭重组,导致亲子和继女之间的关系紧张。即使在停车场找停车位这样一个平常的小事上,因为南俪的介入,也让事情变得微妙。
田雨岚心中不满,但未说出口,她的性格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微妙的转变被张宇看在眼里,而南俪自然也察觉。
南俪轻轻拍了丈夫的手臂,连看都不看田雨岚一眼,“我们去前面找吧,看看是否有车位。”她冷漠地提议。
这一举动直接激怒了田雨岚。最让田雨岚讨厌的,便是南俪那种优越且无视他人的态度。
见场面即将尴尬,张宇急忙出来调解:“不用了,我可以把车稍微退一点,我们两辆车应该能勉强停下。欢欢和超超还小,我不想他们绕远路。”他在车里望了眼两个孩子。
夏君山恍然大悟,“嗯,孩子还小,多走路确实累。”他说着附和。
南俪目光掠过车后的欢欢和超超,最后还是退了一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颜鹏。”
“不算麻烦,举手之劳而已。”张宇邀请,“要不你们先带孩子们下车,停车这种事交给男士来就好。”后座的欢欢和超超已经嚷着要跟悠儿一起下车玩耍。
面对这个请求,南俪无可奈何,只能让孩子们先行下车,随后夏君山驾车跟着。
张宇微微移动了车子的位置,为前方空余更大的空间,夏君山则顺水推舟将车辆停下,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旁边是沉默无声、互不理会的南俪和田雨岚,如同两根木桩,与嬉闹中的三个孩子形成鲜明对比。南俪的女儿欢欢和颜子悠竟在同一所学校甚至班级,这种缘分让人感慨万千。
南俪的儿子夏超超才刚上幼儿园,正处于天真可爱的年纪。
尽管二人之间并不投缘,但对于孩子,他们都并未有过多的偏见,相反,田雨岚十分喜爱聪明机灵的小欢欢和超超。
\"小姨,抱抱!\"超超走到田雨岚身旁,一双大眼睛充满期待地凝视她。
任何人见到超超这样可爱的眼睛,都会心软。于是,田雨岚俯下身,轻轻将超超抱起。
此刻,南俪终于开口道:
\"超超,快下来,小姨累了。\"
田雨岚洒脱笑道:\"没关系,超超不算重。当年抱子悠我都练出了结实的手臂。\"南俪勉力露出微笑,解释道:\"小孩子沉得厉害,我们平日都不常抱他。\"
\"这不是超超对小姨特别亲吗?\"张宇走过来说着,爱怜地捏了捏超超的脸颊。
\"呵呵,小姨夫别闹,我痒。\"超超快乐地说。
孩子们的笑容是融化冰霜的良药,原本静寂的氛围瞬间被暖意打破。
\"我们不在门口待了,估计爸爸已经开始着急等着了!\"夏君山提着一个水果篮提议道。
\"对,爸爸肯定会在门边等我们呢。\"说着,张宇牵着颜子悠,搂着田雨岚,\"走吧。\"
一群人走进胡同,果真看到一个老人焦急地在门前探头张望,正是南建龙,引起南俪与田雨岚争执的源头。
\"外公!\"
\"外公!\"
欢欢一见到南建龙就冲过去,超超亦吵嚷着要从田雨岚怀中下来。而颜子悠则站在原地,不跑过去并非他不喜欢南建龙,而是一直被田雨岚管教着,不许乱跑。
这也展现出这三个孩子个性差异:欢欢和超超更活蹦乱跳,而颜子悠更为稳重。
然而,颜子悠的沉稳并不是天性使然,而是后天培养的。他慢慢地走向南建龙,而此时欢欢和超超已挂在了他的身上。
\"外公,你好。\"颜子悠有礼貌地问候。
南建龙只简单回应点头,然后说道:\"子悠也来了啊!\"相比疼爱的外孙欢欢超超,他对子悠显得稍微矜持,并且对待陌生人更显客气。
看到这一幕,田雨岚眼神复杂,察觉张宇的手悄悄握住自己的,她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大家都进来,别在门口站了。\"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出声招呼,她是田雨岚的母亲蔡菊英。
田雨岚立刻拉过颜子悠过去,张宇随后也叫了声\"妈\"。对这个场景毫不知情的人来说,还以为他们是两家亲戚团聚。
一行人进门,蔡菊英逐一递上拖鞋。到了南俪时,甚至亲自低头将拖鞋递给她的脚下。连张宇都感觉到些不妥,而田雨岚更是有些脸色难看。
无论如何,蔡菊英的身份在那里,即便是客套,南俪也有权利婉拒。但是……
她只简单说了声\"谢谢\",顺理成章地穿上拖鞋,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夏君山相比之下,显得有教养得多。他接过拖鞋,全程感谢蔡菊英。察觉到女儿女婿的微怒,蔡菊英挤眉眨眼,摇头示意大家不要太在意,安心享受这顿饭。
张宇左手牵着田雨岚,右手牵着颜子悠进了屋,蔡菊英则是最晚进的人。
南建龙抱着欢欢和超超说:\"快准备水果吧。\"
\"是的,我去切。\"蔡菊英恍然,笑颜掩饰着刚刚的尴尬。
张宇邀请说:\"妈,你也休息会,水果交给我。\"
\"不用,不用,你们年轻人边聊吧,我厨房还在烧菜呢。\" 蔡菊英笑道,一点也没有主妇的样子,若非知情者,还以为她是帮佣。
田雨岚起身提议:“妈,让我来帮你。”
张宇连忙拦住她说:“你坐着好了,我去做就行。”
田雨岚迟疑了一下,一旁的夏君山和南俪都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从前颜鹏从未如此积极主动。
“你笨手笨脚的,小心别把咱们家的碗碟砸了。”尽管心里欢喜,口中仍是提醒道。
张宇笑着说:“你觉得我会让你婆婆受这样的照顾?”
说着,他将田雨岚按回椅子,自己走向厨房。
南俪斜睨了夏君山一眼,传达了一个明显的讯息。
\"我去厨房帮帮忙。\" 夏君山心照不宣站了起来。
南建龙愉快地说:“瞧这两位准女婿,还真是挺殷勤的。”
众人一阵哄笑,孩子们并不清楚缘由,也被带动跟着傻笑。
客厅笑声传来,厨房间内的蔡菊英纳闷不解。正巧她要端果盘,却被张宇一手接过。
“妈,还是我来做这件事吧。” 蔡菊英客气地说,“我不是没让你动手吗,赶快去客厅坐着谈心。”
这时,夏君山跟进来说:“蔡姐,让咱们俩来帮忙吧,不然太太那边会担心。”
夏君山挤眉弄眼的样子逗乐了蔡菊英。
“哎呀,孩子们真是贴心的。” 她大笑着赞叹。
张宇拿着果盘出门,却看到南俪和田雨岚坐立难安的模样,无言以对。
“大家都快来吃水果。”他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招手让三个孩子过来。
“子悠,少吃点儿,水果糖分高,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南俪眉头一扬,语带挑衅道:“不是有专家建议孩子应该多摄取水果补充维生素吗?”
田雨岚反驳:“子悠不一样,他体重过重,不能吃多了。”
“哪里有?孩子肥乎乎的才健康呀。” 南俪反驳回去。
\"你还不知道,过多的水果可能引起消化不良,腹泻,减弱脾胃功能,还影响孩子的智能发育呢。\" 一听这些分析,三个孩子纷纷失去胃口。
南俪面色开始凝重。
看着姐妹俩即将陷入争论,张宇已经开始头痛。这餐家宴还没有真正展开,他就有了退意。
此刻,夏君山捧着菜肴从厨房出来,感受到了客厅气氛的异样,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颜鹏,你在客厅混什么,来帮我端菜,阿姨做了好多呢。”他故作责备,然后转向张宇:“快来帮忙吧!雨岚,一起来。”
田雨岚尚未察觉自己的言语已影响孩子们的心情,径直跟在张宇身边进入厨房。南俪坐在原地生闷气,并未有所动作。
事实上,蔡菊英确实精心准备了一整桌丰盛菜品,五花八门,满满当当,看来从昨晚就开始料理了。
南建龙的餐桌换成了一台圆形旋转桌,仿佛是个小型家庭餐厅。
南建龙洋洋得意走过来,问夏君山:“你看,这幅是谁的作品啊?”
看着眼前的画卷色彩斑斓,幼稚又纯真,夏君山立即识别:“爸爸,怎么把欢欢的画放到桌子上了。”
他的喊出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眼见到餐桌上有这样一副孩子的画作,张宇意识到老婆情绪不大对劲,连忙解释:“南叔,欢欢的画不如挂到墙上去呢,摆在桌上,早晚得弄脏吧?”田雨岚从厨房回来也看到了画,表情瞬间丰富到像极了川剧里的变脸师。
\"不用担心会脏,我特意让工人加了保护层,可以抵挡油脂的,\"南建龙解释。
张宇接着开口:\"但是那样也不行,如果我把菜就这样放在桌上,岂不是妨碍欢欢画画了吗?\"
田雨岚顺其自然地将菜放下,果然遮住了画面,使得画中的内容无法被人看见。
面对这情景,南建龙有些局促,他之前确实没想到会有放菜在桌面上这事儿。
田雨岚松开眉头,又端来一大碗汤,直接盖在欢欢的画作之上。
这时欢欢走了过来,看见自己心爱的画作被那么多盘菜重重压制着,仿佛变成了垫盘子的工具,不由有些失望。
\"爸爸,我的画都被压扁了,\"欢欢撒娇般对着夏君山诉苦。
夏君山不知如何安慰他的女儿,于是南建龙向外孙女儿低头认错:
\"抱歉,欢欢,是爷爷疏忽了。待会儿我会把你的画取下来,找个好看的框装上。”
但欢欢小嘴依旧紧抿着,心情并未好转多少。
南俪轻轻拉着女儿的手,说道:\"欢欢,外公已经道歉,你知道怎么回应的对吗?\"
不满的情绪驱使欢欢对外公勉强挤出话语:\"没关……系,外公。\"
看到这一切,南建龙一脸尴尬,很明显,这番马屁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反而打到马腿上了。
\"快坐下吧,大家都坐下来,饭都已经备齐了,\"蔡菊英手里拿着最后的一道菜走出厨房,看着大家还站着,不明所以。
借此台阶,南建龙立即请大家坐下。
\"欢欢,爷爷知道你在歌唱比赛中得了第一名,爷爷有一份奖赏要送给你。\"南建龙说着,从桌子下面取出一个玩具乐高积木,欢欢见状欣喜不已,刚才的小小不悦顿时烟消云散。
然而,看到姐姐有了礼物,弟弟超超的小嘴也不由嘟起,他想收到同样的待遇。
南建龙笑眯眯道:\"超超也想要礼物吗?爷爷怎么会忘掉你呢,超超?\"说着,他又拿出一盒巧克力递给超超。
眼看朋友们都得到了惊喜,颜子悠满是羡慕之情。
\"悠悠别急,外公公平对待,你会有自己的礼物的,\"南建龙再次打开一个礼品盒,同样是乐高积木,并递给颜子悠。
起初,子悠满怀喜悦接过礼物,但在看清后,原本的笑容顿时消失,他悄声对张宇说:\"这个和上次一样。\"
南建龙为这次的选择感到尴尬,其实他给子悠的礼物与上次一样,没有精心挑选。
知道了 ,田雨岚更是气愤难忍。
张宇也心疼儿子受到不平等待遇:\"爸,悠悠已经有这礼物了,不如送超超怎么样?\"
他拿起积木,直接递给了超超。
这下,南建龙更加尴尬,显然,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失误。
\"哎呀,是我弄错了。欢欢的那一份其实是悠悠的,而这盒积木是欢欢的。\"为了缓解场面,南建龙解释。
夏君山和南俪交换了个眼神,明白 的人心里清楚并非表面上那样简单。
因为他们记得清楚,欢欢的是公主宫殿版积木,而子悠玩的是机器人模型,性别差异太鲜明,这样的混乱绝不可能发生。
夏君山适时解围,打个圆场:\"爸爸是说子悠的巧克力吧?\"
南建龙脸瞬间绷紧,察觉自己又失言了。
\"对,对对,积木是给欢欢和超超,而巧克力是子悠的,\"他抓着自己的脑袋继续说:\"我都一把年纪了,记忆力减退可能在所难免,说不定真要去检查一下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餐桌的氛围一时陷入微妙的僵局,每个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南建龙拙劣的表现,成年人显然都不再信任他的说法,只是孩子们依然深信着他的话。超超紧抱着巧克力盒子大声嚷道:\"我只要巧克力!\"
南俪严厉训斥:\"超超,这是不礼貌的!那是悠哥哥的巧克力,你的积木游戏不是玩得很好吗,应该和姐姐共享才对。\"
虽然只有四岁的超超哪里懂得拼搭乐高积木?相比之下,巧克力在他心中的分量显然 远胜于积木。
见到儿子如此依恋巧克力而不撒手,南俪心中也有一丝 喝彩。
“宝贝,快把巧克力给子悠哥哥还回去。”南俪忍不住喊了一声,随即超超立刻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原本欢声笑语的家宴,一下子被孩子的眼泪弄得没了气氛,谁还有心情继续品尝。
“南俪啊,别这样责怪孩子。礼物如果子悠不想要,那巧克力和积木就给超超吧。”张宇安慰妻子。
“超超,别哭了,爸爸回头再给你买一大盒巧克力怎么样?”夏君山试着安慰儿子,超超却哭得愈发大声,连欢欢都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田雨岚则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丈夫轻易破坏家庭和谐的画面,心中有点小得意,并暗暗朝着张宇投去了赞许的眼神,不过她动作很快,以免别人注意到。
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张宇迅速按住田雨岚的手,不想让她过于张扬。
原本的团聚瞬间转变成了安抚孩子的场景,餐桌上没有人能够尽兴而食。南俪的一家显得尤其压抑,但又不便宣泄不满。
到了晚间,张宇开车带上家人离去,心情不佳的南建立即使心中百般滋味也无法强留他们。
车行驶途中,张宇一边驾驶一边对田雨岚说:“以后还是少参与这样的家宴吧,大家都憋着一肚子心思怎么吃得舒心?”
田雨岚冷笑回应:“你想我去吗?还不是老人家岁数大了希望家人都围绕在一起。搞得这么闹哄哄。”
“我们两家各自聚会不好吗?老一辈见面都会感到尴尬的。”张宇发出疑问。
“那怎么行,万一行不通的时候我妈妈岂不是被南俪欺负了?”后排的颜子悠关心问道。
“小孩子不懂这些,不要胡乱听大人的闲话。”田雨岚略带不耐烦地说。
子悠抿了抿嘴,乖乖回座。张宇透过后视镜瞥向儿子,轻声问:“悠儿,比起外婆,你觉得更喜欢外公吗?”
“我还是喜欢外婆。”子悠毫不迟疑地表达了自己的选择。
听到这里,田雨岚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外公?”
“我不是不喜欢外公,但是感觉外公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和欢欢超超,对我们不太一样。”子悠认真地说出感受。
成人们常常忽视孩子洞察力强的一面,实际上,孩子们的感官很敏感。他们能察觉成人忽视的事物,“亲疏有别”的问题对子悠而言清晰如明镜:“比如,外婆外公可能对和我们有血脉相连的欢欢、超超更有亲近感,就像爷爷奶奶只宠我们一样。”
然而,爷爷奶奶对于欢欢和超超就不会像对待子悠那般喜爱,“亲情中的亲疏程度不同。”
闻言,田雨岚皱起了眉头。“你这跟个孩子说什么道理呢?”质问道。
张宇诚恳答:“我这是教育儿子不要因外公的一己之偏爱而怀有怨念,我希望他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田雨岚无奈翻了翻白眼:“这是他的成长阶段需要知道的事吗?”
面对老婆的抱怨,张宇笑言:“正因为他还小,所以他需要学会区分黑白,不以自己的喜好判断好坏。”
“今天你倒是挺会大道理嘛!”田雨岚略带嘲笑口气说。
这时,车里年幼的儿子开口:“爸爸,我知道,相比欢欢和超超,我其实更幸福。没有他们的爷爷奶奶偏心,我很感激我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颜子悠像是突然长大一般明白了许多。
回到家里的路上,夏君山驾驶的车上弥漫着微妙的尴尬。夫妻俩默默相对,两个疲惫入睡的孩子在后排。最终,还是夏君山先打破了沉默:
“俪俪,别再生气,今天的事情全是一场误会。”
“误会?”南俪声音尖锐,“我本不该去那餐宴。这顿晚餐吃的是什么,只换来满腹不快。”
忍耐着脾气的君山解释道:“爸确实也没考虑到买错了礼物。”
南俪冷笑道:“他不是故意弄错,是根本没用心考虑别人的感受。颜鹏就是这样,本来接收了东西就罢了,非要这么刻意挑起问题,真是扫兴。”君山连忙解释道,颜鹏初衷并非如此,只是为了分享额外的礼物才引起误会。
脸色冷然,南俪愠怒地说:“都怪老爷子不好,你要送礼就送吧,偏要挑一样的,现在可好,大家都不痛快。”
夏君山只能扮演调解人的角色道:“父亲也只是希望公平待人而已。”
“什么公平待人啊!”南俪情绪激动,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度,随后想起睡在后座的孩子们,连忙压低嗓门。“真拿老爷子没办法,总做这种只在乎表面的把戏,这种‘公平’,不如分开对待更有心。”
夏君山咽下口水,明白妻子早对岳父有成见,此刻只不过是借此出气罢了。起因在于南建龙身患癌症时曾提出要跟南俪的母亲离婚,那时正值南俪人生关键时刻—高考。于是两人之间的心结一直未曾消除。
最近几年,随着南建龙身体好转,他更加想念子女们陪伴左右,便总是借吃饭之由将南俪约出来团聚。但是南俪不可能单独赴约,南建龙于是找上了夏君山,托他劝说,让全家一块儿参加。
考虑到丈夫和孩子的感受,南俪勉强同意出席这种家宴。至于夏君山为何帮助南建龙,一方面出于希望他们父女关系修复,另一方面,作为他的前辈,南建龙当初也曾帮他们促成婚姻,所以他不会回拒南建龙的请求。
只是这场宴会让三方人都感到尴尬,气氛并不佳,问题源头在于南建龙敷衍子悠的礼物。此时,夏君山只好尽量缓和矛盾:“颜鹏那头我去找合适的机会聊聊,至于你父亲那边,你也不要介怀,他那样对子悠是出于真心关注你,关心欢乐、超高。”
南俪叹道:“说实话,这种自家宴,能免就免的好。毕竟他老人家是我亲身父亲,而且对我而言,他曾是领导。”尽管这样表示,夏君山还是清楚她心里是不愿意的:“再继续下去,你的胃恐怕要 了。”
……
张宇带着一家人回家,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田雨岚让颜子悠洗好澡,准备睡觉的时候。她一边整理儿子的衣物一边说道:“子悠,你先背十遍英语单词,然后就可以去洗澡、睡觉啰。”
原心想多玩会的颜子悠听到这句话,瞬间露出苦恼的表情。张宇提醒道:“已经很晚了,效率不高,明天早起更好记忆哦。”
“可是……”田雨岚坚持道,“专家说了,睡前复习效率最高,而且睡眠过程中会对记忆有巩固作用。”说着话略显气鼓鼓。
张宇嘲讽地说:“这纯属无稽之谈,这会儿还背书,只会搅乱睡眠。”接着,他又补充说:“之前我们也达成共识了,子悠的本月学习管理,交给我吧。”
田雨岚一时无言以对,只能闷着头。正在此时,家中的门铃声响起。“这时候会有谁?”张宇好奇地问,表情带有些许疑惑。
田雨岚翻了个白眼道:“还能是谁呢,准是你爸妈没错吧。”
听她一语,张宇挑起眉,走到门前,确认后发现一对老年夫妇站在门外。据颜鹏回忆判断,正是自己的双亲。“爸,妈,怎么忽然到访?”张宇微笑着问道。
一听见外祖父的声音,颜子悠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外公外婆!”
颜父敏捷地绕过张宇,一把抱起颜子悠。
“哎呀,乖孙子,你长得重了许多啊。”颜父虽然抱着颜子悠感觉有点吃力,但满脸的笑容却是真诚的。
颜母也笑盈盈走进来,眼中只剩下了颜子悠的身影。
“子悠,想外公外婆了吗?”
“想了,每天都想念。”颜子悠天真的话语像甜蜜的蜜罐一样。
颜父抱着颜子悠进了屋,他坐下沙发,轻声喘了口气。
“子悠啊,你也不小了,不要让外公再抱了,小心闪了腰。”看到颜父吃力的神态,田雨岚善意地提醒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还硬朗得很,能抱得住我的大孙子。”颜父并不在意自己的年龄。
张宇关上门后对父母说道:“爸爸妈妈,你们来这里之前怎么都不打个电话?我们都刚到家而已。”
颜母听后看向田雨岚,出声道:“你们又去丈母娘那边吃饭啦?”
她知道,颜母不太高兴看到田雨岚经常带颜子悠去娘家,主要是因为心中有所醋意。原因很简单,就是吃醋颜子悠常去看外婆。
“妈,你的手提包拿的什么啊!”张宇巧妙转移了话题,以防母亲和媳妇发生争执。
“对哦,我和你爸今天出去购物了,特意给你和子悠买了几套衣服。”颜母拿出几个购物袋说。
“妈,子悠的衣服挺多的,不用再花钱了。”田雨岚客气地说道。
“这算什么,孩子正是成长期,旧衣服都不合适穿了。我买这些都是名牌,好几千一件。”颜母大方地说。
他们夫妇是早期致富的一代,身上有些土财主的气息,这也是田雨岚不太满意他们的一个原因。
“我还给你买了件新衣服,也是名牌。”颜母递给田雨岚一个袋子。
面对这个礼物,田雨岚略有犹豫,没有立即接过。
张宇连忙接手过来,打趣地说:“妈,以后你就直接给我们折现吧,买衣服没那么好!”
颜母又好笑又无奈:“你啊你,做了父亲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过年还要讨压岁钱呢!”
“我说的就是呢,反正你们眼中我永远都长不大。”
看着张宇的模样,颜父颜母哭笑不得,不再留意田雨岚的情绪。
张宇打开购物袋,眼前是一片红色。
颜母的审美依旧停留上世纪风格,总是偏好鲜艳的颜色,然而田雨岚平时更爱淡雅色调的衣物。
在袋子里翻寻后,张宇问妈妈:“妈,你没把小票保留吗?”
“要小票干嘛?”颜母不明所以。
“退掉不合适,换点现金多好啊!”张宇嬉皮笑脸地答道。
颜母沉下脸,一把夺回购物袋,语气不满:“不要你还要啊。”
某些场合,儿子怎么说都无碍,但如果儿媳妇这么一言不合就会大作文章。
张宇胡闹起来,颜母也没心思去和田雨岚计较。
坐在一旁的田雨岚心底纳闷,不知道今天的丈夫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似乎处处为她考虑,不仅对岳父有这般表现,对自己父母同样如此。
坐了一段时间后,主要是来看大孙子后,颜父颜母准备离开。
临走前,颜母递给他们一沓鼓鼓的钞票:“这是我们这个月给你们的钱。”她在桌上放了一个信封。
“你爸和我讨论过了,子悠马上上五年级,学习会更加繁重。从现在开始,你们每周要给孩子报名培训班,我们一个月多给一万块,以后给你们总共是两万。”
张宇看了看桌上的钱,瞄了瞄脸色愈加深沉的田雨岚,说:
“爸,妈,我们的收入足以应付,以后就不用再给我们添额外费用了。”
田雨岚内心惊了下,颜父颜母给她钱当然让她不喜,但现在真不需要了,家中开支真的略显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