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大杠有点高,张姐个子一般,骑起来不是太舒服,但轮子大,速度就是快,本就不远的路,一晃儿就到了。
张姐在胡同口下了车,推着往里走,一个一个大门慢慢数着。
“刘秀芳可是在这儿住?”张姐哐哐敲响了大门。
王婶子在厂食堂上班,中午自然不在家。刘秀芳住那屋离大门稍微有点远,听不大真切。
屋里刘秀芳抱着孩子正看着赵母生豆芽,隐隐约约听着外面有声音,看了赵母貌似没听见,仔细听了听的确有人敲门。
赵母刚把生豆芽的盆盖好放到炕里蒙上,刘秀芳转手就把孩子递给她出了屋。
屋里赵母抱着小孙子逗起来,平日这孩子就不爱哭,是个脾气好的,有人逗他不管熟不熟也跟着啊呜哇,赵母瞬时喜笑颜开。
外屋做饭的刘母把盆摔得乓乓响,里屋的赵母不好再逗孩子,只得抱着孩子在地上绕圈,她舍不得放下来。
出了屋门,就听了真切,大门啪啪响。
“张姐,你怎么来了?”开了大门,刘秀芳看到了她的贵人。
“你要是再不来开门,我差点都以为找错了。”张姐向门里望了一下,“待会儿你可别说认识我。”
“咋啦?”刘秀芳不知道这是在打什么哑迷。
“你真不知道?她们回来没跟你说?”张姐有点疑惑。
刘秀芳越发懵了。
“我来送票的,她们把票和钱都丢了。”张姐悄声和刘秀芳咬耳朵。
刘秀芳听着这个大新闻,居然她最后一个知道,但也没再细问,等张姐把车推进院子里放好,带着张姐往里走。
“妈,有人来找你们!”刘秀芳在门口喊了一声。
刘母这两天十分厌烦刘秀芳这一会儿喊妈一会儿喊大姨的,戳她心窝子。
“是车站的领导么?”里屋的赵母听声赶紧从里屋出来,她都快急死了。
“婶子们,我来给你们送票。”张姐走了进来。
“赶紧进屋坐。”赵母过来想拉领导,可怀里抱着孩子,没多想把孩子递给离她最近的刘母。
刘母压根不伸手,赵母才反应过来自己果然老了,脑子都不好了,又抱在自己怀里。
刘秀芳跟在后面听。
“婶子,你看着这是不是你那手帕?”张姐从兜里拿出条半新的手帕给赵母看。
“对,是我那条。”赵母眼巴巴望着。
张姐把手帕和车票一起放在炕沿上,推到赵母腿边,“票要回了,钱没要回来,说是已经给花了。”
赵母自从回来,就陷于找到了和没找到两种幻想里,真等到了人来,心里就只剩下找到了这一个念想。
看着手帕上摆着那两张票,赵母啪啪掉眼泪,她的钱没了。
赵母不是没想过钱找不回来这件事,甚至想过钱和票都没找回来,也安慰自己钱丢了就再攒,票没了再买,人好好的就都没什么大不了。
可真找不回来了,心里又疼得厉害,她家已经欠了饥荒,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完,赵母的眼泪串成了一条线。
张姐看着不言不语坐着掉眼泪的赵母只得劝了句,“您想开点,再出门多注意些。”
张姐起身告辞,她下午还有班得回去了。
赵母回过神儿,强打起精神和张姐道谢,“领导,谢谢您!劳您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