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玄空已入门下,自然张楚暂时也没空去折腾国子监那边了。
反正时间还早。
算算时间,民学拼音的风波刚刚过去,程处默昨日才离去,缓一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让他们那群人先得意得意。
等自己处理好手头的事情了,再真的去国子监折腾。
当前没有比建造寺庙更重要的事情了。
钱,花的真的很快。
特别是神仙岔那边得到了长安不少百姓劳力的补充,每天花出去的钱真的如同流水一般了。
就这还不过只是在长安几个贫穷的坊市中掀起了些许的浪花。
若是真的搞到了长安人尽皆知的那一步,神仙岔每天的支出,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神仙岔的产业,显然不能自给自足,起码在这一年内,还需自己真金白银的补贴,不然神仙岔很难维持下去。
光改造秦川脚下的那些土地,就是一个大工程。
当然,这一点张楚心甘情愿,这块土地连带着上面的百姓都属于自己的私人财产,自己不掏钱谁掏钱?
张楚取出来长安堪舆图,把那一日自己在昭国寺看好的地方划给了他。
“这一块地方很大,如果我们出面去购买,很难能顺利收购。”
“良善百姓倒是好说,他们的院子本来就不值钱,我们给他们双倍的价格,百姓肯定会同意,但,不能保证所有百姓都如此淳朴啊,绝对有见钱眼开,坐地起价的主。”
“毕竟房契地契在他们手里,就算闹到官府去,人家也不怕,买卖这东西双方总是得同意,人家不卖,谁都说不了人家什么。”
“但是玄空不同,毕竟玄空的名号,还是有些的。”
“你拿着钱,再在昭国坊周围找些人,把玄空这些年做的事情,传遍附近。”
“让玄空出面购买,这会比我们出面容易不少。”
“对于玄空这样的人,但凡若是有谁敢刁难,怕是自己都会扇自己两巴掌。”
“不过,也没必要压价,百姓的生活都不容易,让他们离开祖宅,本就已经是很难为情的事情了,价钱仍旧是两倍。”
张楚指着堪舆图,沉声说道。
两倍的价格购买,不论怎么看都无比厚道了。
而且,祖宅这个词,某种意义上代表着老破小,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一直住在祖宅里而不能扩建或者翻新,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让玄空这位一心帮助百姓,德行上更是毫无瑕疵的僧人去处理,刚刚好。
自己所住着的地方被佛门子弟看上了,要在这里修建寺庙,所有人都只会觉得这是很好很好的事情,甚至能轮到自己家,是自家祖坟冒青烟了。
如此,也会彻底打消一些百姓心中对于出售祖宅的愧疚感。
一切,张楚都考虑好了。
难事,张楚尽量不会交给百姓。
王铁牛取来了笔墨,他怕自己记不住,就让张楚把范围仔仔细细画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王铁牛拿着堪舆图就匆匆走了。
吴娘端着刚刚煲好热粥走了进来:“王管家又出去了?”
“他不是和公子一起回的家么?”
吴娘好奇。
张楚坐下:“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不用管他。”
肉粥很香。
吴娘点点头,轻轻搓搓手,她抿了下嘴唇,望着小口喝粥的张楚,有些难为情的开口:“公子,如果你有空的话,要不咱俩去一趟人市吧。”
张楚茫然抬起头:“怎么?”
“家里人手不够用了?”
“不是。”吴娘赶紧摇头:“主要是,主要是关于你好老妇的传闻,不知道怎地,又起来了。”
“之前家里公子买我们几个,虽说也起了些许闲话,但也仅仅只是在永崇坊之间。”
“后面随着街坊邻里都熟络起来了,自然也没有人说这些话了。”
“可这次······”
“可这次不一样,奴婢去东市一趟,就能听到好几次关于公子好老妇的流言。”
“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情况。”
“包括大花她们也是,出去一趟回来就会给我禀报一次,而且她们还是去的不是一个地方呐。”
吴娘脸色很是忧愁。
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这个流言,可比上一次‘秦川县子’还要严重。
秦川县子顶多就是嘲笑公子人傻钱多罢了,这只是一个单程流言,公子做些事情就能很容易扭转过来。
比如,推出筒车直接让全城的人都闭嘴了。
但当好老妇这个流言传起来,那可就真的是裤裆里崩黄泥,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就算到时候你大量购买年轻丫鬟以证清白,人家也会觉得你是老妇和少女通吃罢了。
并不影响好老妇这个标签。
到时候,别说公子娶个好人家了,怕是公子这个官都没办法当了。
“嗯?”
张楚笑了:“流传的这么广吗?”
这件事昨天他也才是刚刚听说。
“已经蔓延了几个坊市。”
“奴婢打探了下,主要是因为神仙岔那边,大量雇佣长安城中的妇女所以引起的。”
“要不,公子,把神仙岔的事情停一停呐?”
“反正那些都是咱的土地,不会跑,等流言下去了,咱们再重新开工。”
吴娘声音中都有些哀求,她真真的是全身心都在为公子考虑。
不过,被张楚一口否决了。
“神仙岔的进度,一点都不能耽搁。”
“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若是现在停下,功亏一篑。”
吴娘手指用力的卷着手绢,她咬咬牙:“那要不,公子,你去平康坊。”
“到时候,再安排几个人,上演一出争抢伶人的戏码,闹得越大越好。”
“起码,得让别人知道公子你也是喜欢妙龄女子啊。”
吴娘这心真的是要操碎了。
张楚慢悠悠的喝着肉粥,听着吴娘的话,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吴娘,忙你的去吧。”
“这些话,公子都不在意,你急什么?”
“他们要传,就让他们传就是了,大不了公子我当大唐曹孟德。”
吴娘看着自家公子仿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是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只能幽怨的叹了口气。
朝外走去。
不过,刚出房门,她就扭过了头,咬了下嘴唇:“公子,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老妇?”
问这话的时候,吴娘脸颊还抹起了两朵嫣红。
若是公子真的好老妇,自己······
“滚!”张楚翻了个白眼。
吴娘既开心又惆怅的跑了。
吃过饭,张楚想要躺会,城隍庙虽说铺满了杂草,可万万比不上柔软的床榻。
只是这眼还没合呐。
李泰,秦怀道,房遗爱和尉迟宝琳四个人冲了进来。
除了李泰外,其余三人可以说真的是难兄难弟了,现在他们不来找张楚,还真都没地方去了。
“师父,师父······”
“祖父让我来问你,今天你什么时候过去陪他打扑克啊?”
李泰大叫着跑了进来。
“大哥,大哥,今天咱们干什么去?”秦怀道他们也跟着嚷嚷:“大哥,你什么时候去国子监啊,陛下让我们跟着你学习,我们也算是领命正式加入民学了,大哥,咱们民学也得开门了。”
“师父,吴娘不是说你在家吗?师父?”李泰伸长了脖子,趴在门框上朝房间里乱瞅。
秦怀道房遗爱和尉迟宝琳则是站在了台阶下。
下一息。
“哎呀!”
李泰捂着脑袋惨叫一声。
张楚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让你们在家多多陪一陪家人吗?”
张楚打了个哈欠。
刚刚酝酿出来的些许睡意,被李泰他们也给赶跑了。
“在家待着多没意思,特别是我娘那张脸,懒得看见。”秦怀道叹道。
“谁说不是啊,他们还算好的,我在家才是真的惨,我娘昨天又哭了一天,对着我阿耶时不时来一套河东狮吼,房子都要被震塌了。”房遗爱很无奈。
房玄龄怕夫人,这是在长安都出了名的。
张楚看着他们三人,表示很理解。
身上的官职全都被剥干净,连举荐的资格也没了,秦琼尉迟敬德和房公他们倒是好说,都能理解陛下的意思,也知道这事还早着呐,以后机会多的是。
可是当娘的不行啊。
这三人那个不是当娘的宝贝疙瘩?
自己儿子这样的处境何至于一个惨字?对她们而言可以说相当于天塌了!
“你们来了也正好。”
“我还真有事要出去溜达溜达。”
“怀道,可知道长安哪里有上好的佛像卖么?”
“不用太大,一人高的同等佛像就好。”
张楚询问道。
“啊?大哥,你买佛像干什么?”秦怀道挠挠头,他平常可真没发现大哥还是信佛之人。
“有用,先不用问这么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张楚沉声道。
“去东市和西市吧,那里肯定有,其他地方,还真没听说。”秦怀道想了下,又看了看房遗爱和尉迟宝琳,两人也都耸耸肩,摇头。
显然,他们对这事也都不了解。
“走,瞅瞅去。”张楚走下了台阶。
“大哥,祖父还等着你呐。”李泰赶紧跟上,嚷嚷道。
“回去告诉太上皇,就说我得挣钱糊口养家,有空会过去。”
“让他先和宫女凑合凑合。”
自己的正事要紧,陪着李渊打扑克,太浪费时间了。
“哎,大哥,太上皇?昨天你见太上皇了?”秦怀道好奇。
“什么是扑克?胡姬的名字?为什么要打她?不过别说,大哥,我觉得比找佛像好玩。”尉迟宝琳嘿嘿笑道。
张楚懒得和他们解释。
李泰则是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抬着小头,骄傲的讲起了扑克的妙处。
四个人打打闹闹,张楚走出前院的时候,见吴娘正坐在院子里,怀里抱着一个篮子,做着女红。
张楚想了下:“吴娘,给公子准备一缸豆子,要活的,能泡出来芽子的那种。”
吴娘疑惑,不知道公子要这东西干什么。
刚想问一问,张楚就已经走出了大门。
吴娘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篮子,去置办了,不敢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