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学院子。
诗会还在继续。
张楚,李渊他们当然还不知道李世民已经带着诸王国公抵达了这里。
更不知道圣师殿里发生的翻覆。
此刻,正举着酒杯,和李渊对饮,明月姑娘和萧婉仪两人配合,演奏着曲子。
“这群老匹夫,嘿,也是没吃过好东西。”
“楚小子,你是不知道我带着秦川肉到圣师殿的时候,这群人那叫一个哈喇子直流。”
李渊趣味道。
张楚轻轻一笑:“这次还真的是要多谢太上皇了。”
“今日过后,不仅神仙岔食堂得火爆长安,没想到,还能和东皋老人这些人谈而论道。”
“这让小子对儒学的理解,更深了几分。”
张楚很是感谢。
毕竟,李渊乃是太上皇,却能如此心甘情愿的被自己指使,这其实是个很大的人情了。
李渊倒是随意的挥了挥手:“楚小子,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老夫也不过就是顺势而为,就算不帮你,老夫也得去一趟圣师殿。”
“更别说,说是帮你,可也着实让老夫出了一次风头啊。”
“不过,小子,这个赌约,六首诗词才能赢下,你还差一首呐。”
李渊提醒。
“最后一首,定是要好好斟酌才是。”
“时间还早,太上皇,请!”
张楚不急不忙。
李渊哈哈一笑,一口饮尽,再吃口秦川烤鸭,满脸的幸福。
李泰,房遗爱,秦怀道他们也都是紧紧跟随两人的节奏。
整个院子里,温馨肆意。
啪啪啪!!!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民学院子被人用力的敲响了。
“格老子的。”
“谁啊!”
“大呼小叫的,懂不懂规矩。”
离得院门最近的秦怀道大喝一声。
“你小子,吼什么吼。”秦怀道声音刚落下,院外就有人喝道。
秦怀道听着这话,浑身一颤,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自己的老爹,秦琼秦叔宝。
“翼国公,不用如此大呼小叫。”
“毕竟咱们是来做客的。”
“卢国公,你也不要那么大力的敲门。”
长孙皇后的声音又响起。
张楚猛地起身。
李渊则是眯了下双眸,巍然不动。
整个院子里,也就他还能保持淡定。其实李渊心里也早就有预料,国子监这么热闹,二郎他们可都是闲不住的人,怎么可能不来凑凑热闹。
没想到,来的还挺是时候。
李泰,秦怀道,房遗爱,明月姑娘全都跟在张楚身后。
张楚亲自打开了院门。
迎面而站着的,直接映入眼帘的,正是李世民,长孙皇后等人。
“臣,张楚,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张楚躬身道:“未曾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众人也都是齐齐喝道。
“好了好了。”
“都免礼,都免礼。”
“是朕不告而来。”
李世民笑着挥挥手,走了进来。
张楚赶紧朝旁闪了闪身子,可这个时候,张楚向外看了一眼,眉角狂跳。
只见李世民身后,黑压压一片。
月光仿佛都被他们给吞噬了样,犹如一团黑洞。
长孙皇后跟着进来了。
李承乾跟着进来了。
李孝恭,李道宗,房玄龄,长孙无忌,程咬金,李靖,秦琼·······
瞬间,整个院子里都站满了,可即便如此,张楚朝门口看了一眼,张亮,柴绍,崔如渊这些人物还都在门外面没进来呐。
再往后便是自己虽然不认识,可想也知道,定然身份都低不了。
可是现在,却连民学大门口都到不了,只能在比较远的地方站着。
张楚苦笑。
“陛下,微臣不知陛下突然带着这么多客人而至,这·······这民学院子太小。”
“陛下,要不你先带着各位大人,前往圣师殿吧,那里的地方可宽敞了。”
张楚说道。
不过,这话刚说完,门口站着的人群便是一阵骚动。
孔颖达,虞世南,盖文达等一众国子监夫子,挤了进来。
张楚:········
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啥情况?
孔颖达,虞世南他们怎么也都过来了?
李世民向李渊行了一礼,而后打量了下院子,冲张楚道:“不用了。”
“朕,正是和他们一起从圣师殿过来的。”
“啊?”张楚愣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时候,除了圣师殿能有这么多人外,陛下也不会带着这么多人乱窜。
可是,张楚完全搞不明白,好好的儒学诗会不参加,怎么都突然跑到自己的民学诗会了?
“别啊了。”
李世民也没有坐。
瞧瞧院子里的摆设,确实寒酸。
刚刚王绩,卢赤松他们的案桌一看就是临时凑出来的,就已经把小半个院子占满了。
就算是把整个院子都给塞满,也容不得自己带的这么多人坐下。
所以,李世民索性直接站着了,他凝视着张楚,上下打量了番,抿了下嘴角:“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是你写的?”
“是啊陛下。”张楚茫然。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也是你?”李世民再问道。
“都是。”张楚应下。
孔颖达站在李世民身侧,抿了下干燥的嘴唇,死死盯着张楚。
“还差一首,你知不知道?”李世民提醒。
张楚很乖巧的点头:“当然知道。”
可是,张楚真的还是不知道,这和这么多人突然堵自己民学院子的大门有什么关系:“陛下,有什么事吗?”
李世民深吸口气。
“写吧。”
“别等着了。”
“时间,也不早了。”
李世民沉声道。
张楚揉了揉鼻尖。
看看李世民,看看长孙皇后,再看看其他人········
合着,这么大阵仗来找自己,就是催最后一首诗的?
张楚很是无法理解他们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不过,面前是陛下,张楚也不敢问。
房玄龄呵呵一笑:“陛下刚才带着我们刚抵达圣师殿,便听到了秦川子你所一口气而成的四首诗词。”
“皆是惊艳佳作,所以,陛下这才迫不及待的过来寻你。”
“还有,整个儒学诗会上的宾客,大家都是震撼于你的文采。只要你再写出一首诗词,这个赌约,便是你赢了。”
房玄龄笑道。
“房夫子,这话,不能这么讲。”孔颖达从后面站了出来。
他的脸色很难看,可现在还在最后的坚持着:“陛下,房夫子,我儒学诗会三百余首诗词,难道全不如这五首诗词?”
“是不是张祭酒赢了,还要细细比较才是。”
“张祭酒诗词不错,可我们的也不差。”
孔颖达扛着巨大的压力,也顶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开口道。
幸好现在是黑夜,看不见神情,不然孔颖达真的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这和睁眼说瞎话没有什么差别。
是不是的,他心里,一清二楚。
房玄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院子安静下来。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承认有道理,但,真的还有必要么?
特别是门外的,在儒学诗会上从头坐到现在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虽说是三百余首,可真的有诗能压过这五首诗?
“是这样的陛下,应该好好评价一番所有诗词,才可确定是谁胜出。”这时候,长孙无忌附和了一声。
张楚笑了:“既如此,那么最后一首诗词,也不急着写了。”
“陛下,不如先评比下吧,看看到底还差几首。”
李世民看向了孔颖达。
孔颖达咬了咬牙,他深吸口气,望着张楚,眼角疯狂哆嗦,沙哑道:“张祭酒,三百余首诗词,就算是全都朗诵一遍,也得不少的时间。”
“现在陛下就在这里,距离子时过去,也快了。”
“不如,你我各出一首诗,直接定胜负如何?谁赢了,便谁胜出赌约,如何?”
孔颖达咬牙道。
他顾不上什么名声了,只要能让自己胜出,做什么他都愿意。
这五首诗词,毫无疑问可占据前五之位。
原本张楚就是只需要再来一首诗词便能取胜。
而且这首诗,都不用质量超过前五首,只要持平或者说稍稍逊色一些也无妨了。
但现在,他的提议,可以说直接把张楚前面积累的优势全都抹平了。
大家到了同一起跑线。
这无疑对他们而言是很有利的。
毕竟他们最少还需要六首超过张楚这般诗词才能取胜。
孔颖达他们一直憋着没有出诗,原本想着就是在等最后关头自己差一两首就能赢,便直接押上去,达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但,现在看看,他们所准备的其实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因为他们就算有一两首绝佳的诗词,能起到什么作用呐?距离六首差的还远。
事前,他们真的是从未想过,儒学诗会能输的如此惨烈。
可现在,只需要一首就行了,他们占了很大的便宜。
无疑,这话一出来,房玄龄程咬金他们心里都在大骂孔颖达不要脸。
但,碍于孔颖达的地位,都不好说什么。
长孙无忌萧瑀他们都是眼角跳了跳,斜了眼孔颖达,都闭上了眼睛。没想到孔颖达,是真的能拉下来这张老脸。
虞世南盖文达等人也都是默不作声,低着脑袋,一动不动。
李世民看向了张楚。
答不答应,他们说了都不算,要看张楚。
“要不要脸?”李渊自然不会忍着憋着,抠着耳朵,直接骂了出来:“楚小子,别听他糊弄你。”
孔颖达权当没有李渊这个人,就望着张楚:“怎么?秦川子不敢答应?”
张楚笑了。
是被孔颖达他们逗笑的。
这群家伙,是真的不要脸啊,看着要输了,就开始玩赖耍起了手段。
“孔夫子好算计。”张楚不得不佩服。
“张祭酒,不敢?”孔颖达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这会倒是平静了下来。
“不敢你娘!!!”张楚看着他这副面孔,直接骂了出来。
既然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要脸,张楚也不再惯着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显然都没想到张楚竟如此直接。
李世民强忍着笑出来声的冲动。
长孙皇后用力抿着嘴唇。
其他人都低下了头,脚趾头用力扣着鞋底。
谁都想不到,张楚竟直接爆出了这般粗俗之言。
显然,孔颖达也没有料到张楚如此直接,指着张楚的鼻子,刚要说什么,张楚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怎么?还想还嘴?天天光想着占别人的便宜,把别人当傻子,就没想过自己今后生的儿子没屁眼?”
“孔颖达,就凭你,也配为人师表,也配什么儒学魁首?”
“比诗?”
“好啊,老子答应了。”
“你他娘的,还有你们,虞夫子,不要以为低着头老子就看不见你了。”
“一窝窝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都他娘的支起来耳朵,小爷我不想说第二遍。”
“明月姑娘,还请为我独舞!”
“李泰,研墨。”
“秦怀道,纸笔!”
“房遗爱,记着!”
“尉迟宝琳,拿酒来!”
张楚唤道。
顿时,身影连动。
酒至,张楚饮。
舞动,天上明月与地上明月而映照。
太液翻波,银辉闪烁,眼花缭乱。
张楚注目,恍然若失,李世民等人都纷纷朝四周散去。
院子中仿佛只剩下张楚于明月姑娘两人。
所有目光,皆于张楚身上。
死寂。
秋风凉。
片刻后,张楚悠悠道:“癸巳中秋,民学诗会,赏明月,观明月,念故人,作此篇,兼镇压儒家狺狺狂吠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