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什么时候成民学子弟了?
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裴行俭满脸的茫然。
而周围的儒学子弟已是激愤起来了,他们瞬间脑海中就补了一场大戏。
民学安排裴行俭,就是为了故意破坏儒学诗会。
哪一首诗词,便是故意朗诵出来,动摇儒学诗会众人的心情。
没成想,还真的被他得逞了。
平康坊的姑娘们如此才愤怒离去,惹得他们儒学诗会丢尽了脸面。
说不准今后,自己再去平康坊,花魁姑娘们直接冷眼相待,那可就真的是麻烦到了。
“不可能!”
裴律师见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大叫一声,护在了裴行俭身前。
他一把抓过来了许敬宗手里的誊抄纸张,也看到了下面那一行字。
刚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诗词上,完全没有注意下面还有这一行字。
这行字很难看,只能是勉强认出来写的是什么。
“这不是裴行俭的笔迹。”
“这绝对不是裴行俭所做!”
“大家冷静下,是有人想要分化咱们。”
裴律师大喝道。
裴行俭猛地一拍脑门,他直接跳了起来,直接冲着民学院子冲去,边跑,还边吼道:“这诗词都不是我誊抄的。”
“而是一个人给我的。”
“我把他拉出来,他会给你们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卢承庆,刘仁轨他们望着裴行俭的背影,轻轻一笑:“各位,各位,稍安勿躁。”
“今日,裴兄就是要带着裴行俭来儒学诗会,好让裴行俭挑选一夫子,拜师于门下,以好明年为进入国子监做些准备。”
“裴行俭,不可能是民学子弟的。”
其实,其他众人也都觉得这不可能。
民学一直被无数目光盯着,若是有新弟子,肯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只是,今日儒学的惨败,儒学诗会的彻底暗淡,他们需要一个出气筒,毫无根脚的裴行俭,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裴行俭就拉着张楚出来了。
“快,给我作证。”
“我不是民学子弟。”
“这诗词纸当时是你亲手交给我的,对不对?”
“我压根都没有誊抄。”
裴行俭催促的拉着张楚的胳膊,慌张道。
张楚站在人群中,咧嘴一笑,拱手抱拳:“各位,某家张楚,在这里给裴小郎君道歉了。”
“这张纸,确实是某家亲手交给裴小郎君的。”
“裴小郎君并没有誊抄。”
可是,这不说还好,这一解释,全场直接炸了。
张楚的名字,在场的所有人,谁没听说过?更是今夜他们的头号敌人。
只是他们也从未见过张楚。
就算是见过,其实和张楚也一样,不过就都是一面之缘。
但,万万想不到,真的是打死他们都想不到啊,这位惊艳了整个中秋的民学魁首,就这么被裴行俭拉出来了?
刚才大家心里也都嘀咕,还都觉得,裴行俭是冤枉的。可是现在,没有人顾得上真相了,更没有人在意裴行俭是不是被冤枉的了。
不解释还好,张楚这么一出来解释,就算不是,也彻底的坐实了这就是真的!
就连卢承庆,刘仁轨也都懵了。
傻傻的看着裴行俭,再看看张楚,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
裴律师更是一头雾水,彻底懵逼。
就连裴行俭自己,也是目瞪口呆的,抬着脑袋,死死盯着张楚。
啥玩意?
你就是张楚?
他奶奶的!
没有这法害人的啊!!!
裴行俭大脑一片空白。
“你还说你不是民学弟子?”有人吼了一嗓子。
“就是你,不要狡辩了,就是你和民学配合,来搅乱我儒学诗会,好卑鄙的恶毒之心!!!”
“河东裴氏,已于民学狼狈为奸了吗?好好好,好得很啊!”
“········”
所有人都纷纷从惊骇中反应过来了。
这一系列的冲击和反转,说实话,让他们所有人都感觉晕晕的。
裴律师惊叫一声,双手指天:“河东裴氏,从不吃里扒外!”
“裴行俭,既然你背叛了河东裴氏,从今后,你将不是河东裴氏之人!”
“我会奏请族老,把你的名字从河东裴氏之上,划去!!!”
裴律师眼神闪烁,但语气却无比斩钉截铁的喝道。
“不不不。”
“阿兄,我不是,我没有,我······”
裴行俭就算是自幼聪慧,也时常钻研兵法,可面对如此场面,却也是彻底的慌了神。
他什么时候经历过啊。
稀里糊涂的,自己就被打为了民学的弟子?逐出了河东裴氏的族谱?
冤枉啊!
“哼!”
“你们一起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张楚挑了下眉,双手放在了裴行俭的肩膀上:“行俭,既然他们如此对你,那么今日,为师便正式收你为徒。”
“河东裴氏?”
“就算离去又何妨?假以时日,你自成一脉,京兆裴氏的名字,不比河东裴氏好听?”
“走,跟为师回院子。”
“吃鸭子,喝大酒。”
张楚朗声喝道。
说罢,便拉着裴行俭朝院子里走去。
裴行俭有些抗拒,死死盯着裴律师,不过裴律师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嘴角含笑,朝裴行俭点了点头。
卢承庆和刘仁轨相互看了一眼,也都没有做声。
所有人齐齐盯着张楚和裴行俭的背影消失,不由得各种咒骂声再次起来了。
不过这次,就不带着河东裴氏了。
裴律师都已经说了这般的话,他们再借机攻击河东裴氏就真的是给脸不要脸了,毕竟没有谁真的想要和河东裴氏为敌。
痛骂一阵子后,众人也累了。
可是,瞧瞧圣师殿,再看看明亮的月亮,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了。
还回圣师殿?
回个屁啊!
那里都已经是民学的地盘了,自己还过去干什么?伸过去脸给民学打么?
那么,就回家?
就这么灰溜溜的散场了?
虎头蛇尾都不能形容这一场儒学诗会了,上一息还广宴宾客,广筑高楼,下一息便直接被人连盘子带底,一窝端了。
大眼瞪小眼,你看我啊我看你。
都没了主意!
“还愣着干什么?”
“出去找地方喝酒去吧!!!”
“奶奶的,连圣师殿都输出去了,老子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咱们这么多人,却也不知道干啥吃的,被一个秦川子以一己之力,全都干翻在地!!!丢人,丢人啊!!!”
“不要说我今夜来了儒学诗会,早知如此,也不取消其他诗会了,哎!”
“完了完了,明日我连青衫都不敢穿了,怕是整个长安,都得嘲笑咱们。”
“有啥法啊,走吧,还等着民学的人回来赶咱们么?丧家之犬的感觉,莫过于是吧!”
“·······”
乌央乌央的人,低着脑袋,远远的望着圣师殿,都重重的叹了口气,无法接受的朝国子监大门走去。
说真的,他们真的感觉自己好似丧家之犬。
裴律师自也随着人流朝外走去。
他心情倒是颇好。
裴行俭入民学,现在看,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经过今日一事,民学的崛起,无人能够抵挡!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裴兄,佩服,佩服啊。”
卢承庆感慨道。
“无心落子,满盘皆赢,无心插柳,满地柳芽。”
“裴行俭这条路,或许不出数年,便可成为通天大路。”
刘仁轨也沉声道。
“哪里哪里。”裴律师嘴角微翘:“是这孩子,已经无望进入儒学书院了,只能出此下策。”
卢承庆和刘仁轨两人都没再说话。
两人已经开始思量,自己家中可有合适少年,也送到民学中去。
世族之所以能称之为世族,从来就没有任何侥幸,任何可能,都得算到。
“卢兄,刘兄,时间还早,不妨,某家请两位找个地方喝酒去?”
“今夜,可真的是没喝过瘾啊。”
裴律师邀请。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大笑:“今夜,裴兄,是得好好吃你一顿。”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