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张楚身边只剩下萧婉仪,明月姑娘和裴行俭。
裴律师当众说出来那些话,他就已经没有理由再去裴氏宅邸了,只能追随张楚。
“明月姑娘,这约定,某家没有食言吧。”
张楚笑着望向了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温柔颔首:“秦川子一言九鼎。”
“那明月姑娘答应某家的事,可不要忘了啊。”张楚提醒。
“自然不会。”明月姑娘向张楚福了福身,抬眸,认真的凝视着张楚:“昨夜,小女子也是真的开眼了,不曾想,这世间真的有秦川子这般人物。”
“小女子今生难忘。”
说着,春雨牵着马车过来了。
“秦川子,你也早些休息吧。小女子告辞。”
明月姑娘登上了马车。
张楚双手负后,注视着明月姑娘的马车离去,旁边的萧婉仪咬了下嘴唇,斜了眼张楚,吐了吐小舌头,手指轻轻在张楚的手心里扣了下。
张楚扭头看了她一眼。
“嘿!公子,人家都走远了呐。”
“怎么?公子这么不舍,看上明月姑娘了?”
“不过,公子,你别说,昨夜诗会上,我可没少看到明月姑娘望着公子出神呐。”
“说不准,明月姑娘心里还真有意公子呐。”
“对了,公子,你和明月姑娘有什么约定啊,能不能说说?”
萧婉仪打趣,也有些好奇道。
张楚没有和她多说。
这约定,也很简单,是张楚和明月姑娘一同走进国子监的时候应下的。
皓月楼的掌柜,许诺只要明月姑娘拿下行首之位,今后一切便随明月姑娘意愿。
因为皓月楼刚开,极需要一个标志人物和平康坊其他花楼竞争。
张楚答应明月姑娘,帮她成为行首,而明月姑娘则是答应张楚,帮他做三件事。
这个交易,还算是比较划算的。
而且,张楚也确实要感谢明月姑娘对自己民学诗会的支持。
明月几时有虽说不像是云想衣裳花想容那般,直接明确的送给了萧婉仪,但,谁都清楚,就诗头上的那两句话。
赏明月,观明月六个字,这行首之位,便是没有人能和明月姑娘争了。
“明月姑娘,不愧行首之位。”张楚伸了个懒腰:“你出阁的钱,我会让人给你送去,能够让你交差。”
“今后,某家有什么事,会安排人和你接头。”
“至于其余的事情,就少打探了。”
萧婉仪撅了噘嘴,歪了下脑袋望着张楚,又是快走两步,凑近了张楚:“公子,反正你钱也花了,要不,奴家跟你回家?”
“虽然奴家比不上明月姑娘,但,也不差不是?”
萧婉仪顺势挽住了张楚的胳膊,妩媚至极。
张楚走到了自己的马车前,脚步微微一顿,斜了眼虽说看上去和自己贴的很紧,但其实中间是有些距离的萧婉仪,淡淡开口。
“某家不是正人君子。”
“下次玩火前,最好做好最坏的打算。”
萧婉仪愣了下,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干笑两声,松开了自己的手臂。
张楚坐上了马车,示意裴行俭上来。
取出马鞭,望着萧婉仪。
“五年,五年后你可以离开平康坊。”
“但,这五年内某家若是发现你有别的心思,嘿·······”
马鞭落下。
马车顺着空无一人的大街,悠哉悠哉的朝永崇坊行去。
萧婉仪突然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是晨风的缘故,还是张楚给她留下的那句话。
她刚才确实是想逗一逗张楚,张楚当然也清楚,所以只是给了她一个警告。
萧婉仪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又绕了那么大的圈子,才解决了自己出阁的麻烦,岂又是那种随便的人?
张楚可真的没想过,一夜的时间,就能让一个姑娘,还是一个当花魁的姑娘,还是为了自己能摆脱出阁之事绞尽脑汁的姑娘,突然可以为自己做这种事。
自己不是魅魔。
自己帮她解决出阁的麻烦,她为自己当五年的平康坊暗线。
这是一桩不错的生意,仅此而已。
五年之后,再无关系。
张楚也没想过把萧婉仪控制一辈子。
五年时间,对得起自己付出的价格,而且五年之后,张楚自信已用不到这样的暗子。
“姑娘,天怪冷的,别站着了,咱们也走吧。”萧婉仪的丫鬟牵来马车等了一阵子了。
可见萧婉仪却仍旧未动,不由开口提醒。
萧婉仪扭头看了眼丫鬟。
再看了眼已经看不见的马车。
点点头。
坐进车厢。
马车安稳的朝平康坊行去。
萧婉仪打开了车窗,冷风吹进来,她不仅没感到寒凉,反倒更舒服了些。
双手托着下巴。
出阁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她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迎着秋风,萧婉仪脸颊,忽的晕开了一团腮红。
“公子啊,刚才,奴家是想逗一逗你,可是,奴家还真想着跟你回家了呐。”
“可惜,你没把握住机会啊。”
“谁知道,下次奴家还会不会动心呐?”
萧婉仪笑着自语中,还有些失落。
········
永崇坊,秦川府。
马车是吴娘牵进去的。
她还没睡,双眼血丝微红,应是等了一夜,见到张楚,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她们呐?”张楚跳下马车。
裴行俭也跟着跳了下来。
“公子,都休息了。”
“昨夜,她们都听说了最后是公子赢了,便心满意足的睡去了,不然,奴婢还真劝不动她们。”
“一个家里的人,总不能全都熬夜不是,天亮了,家里的事情还得有人做。”
“公子,这位是·······”
吴娘望着裴行俭,还捏了捏他的小脸,笑呵呵道。
“裴行俭,我的弟子。”
“被家里赶出来了,给他准备个房间。”
张楚拍了下裴行俭的脑袋。
“原来是裴小郎君,跟我来。”吴娘引着裴行俭向旁边的客房走去。
“师父,我还得去找苏将军呐。”裴行俭纠结道。
“睡醒了再说。快滚去睡。”张楚挥挥手。
“奥。”裴行俭这才去了。
没多久,吴娘端着热汤走了进来。
是炖的莲子羹。
又准备好了热水和毛巾。
张楚坐在房间中, 吴娘帮着脱下了外袍,感觉轻松了不少,张楚端起了莲子羹喝了起来。
一肚子酒水,又跳了大半夜,这会还真有点饿了。
“公子,还要吗?”见张楚咕咚咕咚喝完,吴娘再道。
“不用了。”张楚揉了揉肚子:“吴娘,你也快去歇着吧,时间不早了,这一夜辛苦。”
“公子哪里话,奴婢在家坐着,怎能和公子的凶险相比。”吴娘收拾了碗勺:“公子才是真辛苦。”
“对了公子,昨夜家里来了个人,说是长乐公主的侍女,叫秋兰。”
吴娘轻声道。
“秋兰?”张楚颇为意外:“她来干什么?”
“要走了一盒月饼。”吴娘回答。
“没了?”
“没了。”
“这大馋丫头,好,我知道了,下去吧。”张楚笑笑,挥挥手。
“公子好生休息。”吴娘躬身退下。
张楚脱下衣服,躺进了被窝里。
嗯?
被窝一点不凉,还有余热。
吴娘······
张楚瞪大了眼珠子,不过脚丫子再一动,便碰到了一个暖暖的东西。
原来是一个手暖。
张楚轻笑,踢到一边,彻底躺下,不由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有个家,真不错,总是能让人感到心安,好似外面就算是天塌了地陷了,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疲累和酒精的双重作用,让张楚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