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吃啊。”
“你怎么不吃?”
“你不吃我怕我忍不住给你剩不下了。”
“嘿嘿嘿······”
秋兰抬起了头,憨笑一声,嘴唇上沾的全是油腥。
李丽质身子惊了下,有些恍惚的眼神,突然醒来,瞳孔恢复正常。
失神,不过刹那。
“你这样吃,怎么能品尝其中味道真谛?”李丽质挤出来了一抹微笑,缓缓说道。
“哎呀,姑娘,你吃什么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
“哪里有大口大口的塞进来过瘾?”
秋兰知道自家姑娘吃饭的习性,自然是完全没有发现李丽质的不对,手在身上擦了擦,赶紧包好了一块烤鸭递给了李丽质。
李丽质接过来,再放入口中。
“这秦川鸭子,果真美味。”
“怪不得能吸引这么多长安百姓来。”
“别看我了,吃吧。”
“全都吃完,不要浪费,我今天还真有些不饿。”
李丽质端起了羊汤,抿了一口,轻声道。
得到命令,秋兰亢奋,撸起来袖子:“姑娘,放心,绝对不会浪费分毫。”
秋兰再次投入了战斗。
可是李丽质却感觉,平日她极喜欢的羊汤,这会也变得没有滋味了。
这消息,自是张楚传给她的。
秋兰,是母后的内奸。
说实话,短短一行字,却让李丽质整个人的心冰彻凉透,有些无主起来。
秋兰,和自己一起长大,毫无疑问,是李丽质最信得过的人。
但,万万想不到,她忠心的竟然是母后。
望着秋兰兴高采烈的大口吃着,李丽质的记忆回到了小时候。
那一天,是立春,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只是那个时候,父皇还在外征战,母后在家中于佛堂前,一坐便是一天,为父皇祈福。
母后自觉不能更好的陪伴自己,便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陪读书童。
便是秋兰了。
其后,陪在她身边的,多是秋兰。
就算是听到前方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也是秋兰陪着自己一起伤心难过。
李丽质真的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秋兰。
可是·······
张楚交给自己的消息却道·······
李丽质一时都有些无法接受,心中难受的厉害,但她已不是小时候了,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出些什么。
张楚让自己不要打草惊蛇,这件事还需要验证下,再做打算。
李丽质咬了下嘴唇,低下头,故意用力的喝了口羊肉汤。
“咳咳咳·······”
李丽质干咳,假装呛到。
秋兰赶紧走过来,轻轻拍着李丽质的后背,焦急道:“姑娘,咋啦姑娘?”
李丽质深吸口气,用手帕轻轻沾了沾眼角,趁着这个机会,把些许泪花擦去,抬头朝秋兰摇摇头:“喝的口大了些,呛着了。”
“你这吃法,本宫还是学不了啊。”
李丽质假装道。
秋兰不疑有他:“姑娘,你还是慢嚼细咽吧。”
“今后可不要那么急了。”
“看看这眼眸,都呛红了呐。”
秋兰脸上皆是关切。
“好了好了,我没事。”
“去吃吧。”
“吃完回去。”
“售卖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必须要做好准备。”
李丽质沉声道。
秋兰坐回去,听着李丽质的话,不敢耽搁,一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李丽质起身:“你吃着,我去找刘娘拿些羊饼带回去。”
“姑娘,我去······”秋兰顾不上吞咽了,慌忙起身。
“你好好吃吧。”
李丽质笑着按住了她的肩膀:“刘娘就在前面,没事的。”
秋兰看看厨房的位置,想想也是,不再坚持。
李丽质走了过去。
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袋羊饼。
再等秋兰消灭干净,李丽质便带着秋兰,离开了这里。
迎着秋风,她让自己露出了笑容。
一切,看上去和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
司农寺的位置是有些偏远的。
不在皇城中,也不在宫城承天门大街上。
而是位于掖庭宫北侧的芳林门旁。
没办法,因为司农寺所负责的工作缘故,司农寺衙门所需要的东西,在长安城中无法提供。
因为,他们需要一块地,很大的地。
自然,就只能把衙门安于芳林门旁了,而出了芳林门,便是一大片上好的水田,这块水田就是司农寺专用。
司农寺这个衙门不小。
别看司农寺这个名字听着好像是户部的下属,其实,户部是管不到司农寺的。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
每一个都是独立的个体,六部尚书正三品,司农寺卿可是从三品,当得起位高权重,也并不弱于尚书多少。
九寺和六部仅仅只是代表着政令承受,绝不是上下级统属关系。
不过,虽说地位在这里放着,司农寺终究在朝廷里有些不显眼。
没办法!
司农这两个字,就已经代表了自己所能负责的事情,并不多。
尽管,民以食为天,耕地绝对是一个王朝最最重要的东西,土地里长得东西自然也无比重要。
可,司农寺终究不是现在的各种研究所。
尽管精通农事的人才都在这里面,但,真要说起来研究出来了什么新品种,帮助多少百姓脱离了饥饿而言,司农寺终究有些力不从心。
这是生产力决定的,倒不是他们不愿意研究。
张楚走进司农寺衙门的时候,瞬间就感受到了暮气重重。
朝左右打量了一下。
不见一个人影。
一些官廨的大门,紧闭着,都有灰尘。
“哎哎哎!”
“干什么的!”
这时,从衙门口门房内,追上来了一个青袍官员,眼袋松弛,惺忪松的,完全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他是衙门今日当值,只是司农寺这地方,平日来的人实在是少,因为无聊,便是喝酒睡觉。
所以,张楚才能这么轻松的走进来。
不过,这人还算是用心,惊醒过后,竟然追了上来。
若是遇见不用心的,进去了也就进去了。
反正能来这里的人,也都不会是什么大员,顶天了就是跑腿办事的差吏,无所谓。
张楚见状,轻笑,拱手道:“某家,秦川县子,国子监祭酒张楚。”
“来司农寺有些关于植蔬上的事情,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