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自然也听到这个消息了。
是李泰特意从宫里溜出来,告诉的张楚。
“师父,孔老夫子向父皇和母后认错了。”
“说是这一次,是他误会了师父你,也是他们被脏东西蒙了眼睛。”
“害的天下人议论母后,也害的整个长安都动荡了数日。”
“孔老夫子请求监正一位,直接传给师父你,不过被父皇拒绝了。”
“师父,这一次咱们是真的彻底的赢了。”
李泰兴奋的不能自已。
张楚只是笑了笑,不过躺在躺椅里的身子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孔颖达进宫了。
张楚心中早就是有准备的。
这件事,在孔颖达没有进宫前,是还没有结束的,只有孔颖达或者说儒学派出一人公开表示把自己先前的那些状子撤回来,这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只是张楚没想到,孔颖达竟然亲自进宫。
至于监正一位。
张楚可不敢幻想,陛下自然肯定也不会答应孔颖达的请求。
这个位置,目前来看,除了孔颖达,仍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胜任。
而且随着自己和孔颖达他们彻底解开了心结,那么,这个监正的位置保持不动,对自己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实,这个提议,张楚很清楚孔颖达也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但张楚能多少猜到孔颖达要做什么。
这是在为推荐自己为主考官而铺垫。
如此,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
进宫!
不过,这个进宫的时机,还需要斟酌下。
是单独进宫!
还是说,借着某个机会?
张楚沉吟片刻,心中便是定了下来。
明日正好是朝会!
朝会,进宫,上朝!
···········
皇城,东宫。
长孙无忌,王珪和萧瑀三人跪坐于厅堂中央。
李承乾斜躺在上面的床榻里,手里拿着一个又大又红的石榴。
或许是嫌弃不好剥,也或许是心情不好,李承乾索性掰开一块,连皮带仔的一同丢到了嘴里。
然后,吐出来时,仿佛天女散花。
“赵公,王公,萧公,尝一尝。”
“西域那边传来的石榴,味道很不错。”
李承乾淡淡道。
他们桌上都放着一盘石榴,只是到现在,无人动。
三人跪坐于案桌后,姿态挺拔,仿佛石像,一动不动,时刻保持着臣子礼仪。
“太子殿下。”
“老夫向来不喜欢吃石榴,需要经常吐仔,不便。”
长孙无忌轻声道。
“太子殿下,老夫老了,一点酸味都尝不得。”萧瑀顺着胡须,微笑道。
王珪斜了眼两人,心里暗骂老狐狸,都这个时候还都不想第一个开口。
他着实是懒得继续再坐下去了,想了下,直接问道:“公子殿下,听说孔老夫子,进宫了?”
李承乾坐起了身子:“孤就知道,你们没什么事情,绝对不会来找孤。”
长孙无忌轻叹一声:“太子殿下果然聪慧。”
“哎!”
“原本我等不应如此突然造访,可,听说孔颖达是见过张楚,不久后便来的宫城。”
“孔颖达这一次再败,看样子应是已经伤及根本,心生退意,不敢再于张楚对决了。”
“秋闱眼看就要召开,万万不可因为这件事,而耽误了秋闱大计。”
“太子殿下,不知道孔颖达和陛下说了什么?”
长孙无忌沉声道。
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李承乾身上。
说实话,孔颖达突然进宫,也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不是说孔颖达大限将至吗?
怎么这才一夜过去,便是恢复如初?生龙活虎?
而且,更主要的是,今日孔颖达见了张楚,尽管时间并不长,但,毫无疑问,这个节骨眼上,张楚对孔颖达的影响绝对很大。
不然,也不可能张楚离开国子监不久后,孔颖达便进宫。
他们害怕,国子监这边会出现意外。
李承乾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
手里的石榴直接丢到了盘子里,一直都不太好看的脸色,这会更是渐渐阴沉了下来。
“孔颖达,太没用了。”
“舅公,你说的一点没错,他是真的被吓怕了。”
“竟然特意跑到宫中来给母后和父皇认错,说造成现在这个场面的原因,都是因为他。”
“害的长安动荡,害的百官担忧,害的母后也别人误解·······”
“他甚至愿意让出国子监监正一位,还提议让张楚来暂时出任国子监监正。”
“你们说,他脑子是不是坏了?”
“就算他不愿意干国子监监正,可也不能交给张楚这家伙啊。”
“张楚可是李泰的师父。”
“脑子真的是糊涂了,傻了。”
“他,他可是孤的先生,太子太傅!他怎能如此吃里扒外!”
李承乾说着说着,语气真的急切了起来,苦恼无比,不断咒骂。
长孙无忌,萧瑀和王珪三人一愣。
不理会李承乾,而是心中默默消化着这些内容。
“这······”
“太子殿下,倒也不用如此气偾。”
“陛下,可答应了?”
片刻后,萧瑀开口。
“当然没有,父皇还是让他继续担任,说是张楚年纪小,不够格,让他发现一个合适的接任者,到时候再说。”李承乾挥挥手。
“那就是了。”萧瑀吐了口气:“或许,这也只是孔夫子的权宜之计罢了。”
“谁都知道,张楚不可能出任国子监监正的。”
李承乾听到这话,皱眉。
长孙无忌摇摇头:“那也不能排除,孔颖达这是想瞒天过海,麻痹我等,暗地里和张楚联合了起来。”
王珪手指轻轻在额头上挠了挠,沉吟片刻,也开口道:“这一点,赵公,某家倒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这几次儒学的溃败,双方应是彻底的不死不休了。”
“某家觉得,孔颖达如此,应该是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拿不下民学了。”
“故而以退为进。”
“既然知道了孔老夫子和陛下的谈话,那么,明日不妨去见一见孔颖达。”
“孔颖达应该还会履行之前和我们达成的条件,秋闱的变数,依我看,几乎没有。”
“民学的几个弟子,都没有报名今年秋闱吧。”
“张楚没有理由趟这一滩浑水。他和孔颖达更做不了什么交换!不然,是儒学退让还是民学退让?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们两人,应该没有什么事。”
长孙无忌和萧瑀相视一眼,不可察的都轻轻点了点头。
王珪这话说的是在理的。
而且,在这里猜测,不妨直接去拜访下孔颖达。
毕竟,现在不论孔颖达如何,明面上他仍旧是和己方是统一战线的。
换句话说,仍旧是自己人。
“是该去问一问。”长孙无忌确定了下来。
“到时候,还请舅公,代孤问他一句,可还知道,自己是孤的先生吗?”
“可还知道,张楚是青雀的先生吗?”
李承乾沉声道。
“不可!萧瑀笑着劝慰:“太子殿下,你终究是弟子,不可对师长如此咄咄逼人。”
“这话,不妨等到孔老夫子再来东宫的时候,你亲自询问他才是。”
李承乾想想,确实是如此,便只能挥挥手,作罢了。
三人再谈论了许久,这才离开了东宫。
李承乾盯着桌上的石榴,舌头,轻轻挑了下上颚,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他觉得孔颖达已经背叛了自己。
旁边,新任的东宫贴身内侍春柳以为太子殿下还想吃石榴,小心拿起,递到了李承乾手边:“太子殿下······”
李承乾手指轻颤,猛地抬头。
春柳急忙跪倒,石榴撒了一地。
“吃里扒外!”李承乾低喝一声,直接起身,向后厅走去。
春柳松了口气。
不过片刻后,李承乾又回来了,一脚踹翻春柳,抓起一个通红的大石榴狠狠塞进了春柳的嘴里。
春柳挣扎。
李承乾一手攥着他的脖子。
当李承乾力竭的时候,春柳已是软绵绵瞪着大眼睛,被活活噎死了。
“吃里扒外!”
李承乾再道一声,才舒展了下身子,感觉浑身通透了很多,朝后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