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前。
房玄龄,李靖,徐世积他们对于张楚出任主考的事情,还是不太看好。
“小子,就算你真的当了主考。”
“又有什么法子能够保证公平呐?”
“要知道,秋闱科举,是有主考官,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主考官。”
“那些参与进来的官员,怕是都已经达成了一致,行卷行卷,考生行的便是这些人的门下,就算你是主考官。”
“能压下一个考生,两个考生,但是,能推翻全部录取考生的名单吗?”
李靖幽幽说出了关键。
一个铁板,就算出现了些许的裂痕,可铁板仍旧是铁板。
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小小裂痕,便直接断裂,撕开的。
张楚笑了,轻轻颔首,吸了口气,目光深邃。
“李公说的对。”
“不过小子,心里还真有些法子,但,这些都得等当上主考再说。”
“这件事,小子还是请各位叔叔伯伯,若是能帮一把,小子定然感激不尽。”
张楚向众人行礼。
“这一点你放心。”程咬金沉声道:“只要你想当,我们定然会助你。”
“但结果,我们不能保证,毕竟这件事,牵扯太广,便是陛下,都不能乾纲独断。”
“理解。”张楚笑笑:“既如此,各位叔叔伯伯,告辞。”
“改日有空,来小子府里,吃火锅。”
张楚看着王铁牛已经驱车过来了,便笑着告辞。
“好!”
“一定!”
“·······”
众人望着张楚离去。
“火锅?”
“火锅是啥玩意?”
尉迟敬德挠挠头,不明所以:“玄龄,你可知道?”
房玄龄一头雾水,也是颇为疑惑,这小子,临走了还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天知道。”
“估计是这小子新研究出来的一个吃食吧。”
“有空了去他府上走一遭,尝尝不就知道了?”
“好了好了,老夫也走了。”
房玄龄甩甩长袖,家丁驱赶着马车也是已来接他。
众人闻言只觉得有理,也都是笑着告辞,分散于朱雀门前。
“公子,江大娘那边有消息了。”
王铁牛驾着车,说话的同时,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封印着火漆的信笺,递进了车厢。
“奥?”
“还挺快。”
张楚坐在车内,接过信笺,很满意萧婉仪的办事速度。
其实,这也和萧婉仪如今在平康坊的地位有很大关系。
只要她开口,想要调查下对于他人而言,显得极为隐秘的事情,在她眼前,压根不算事。
“公子,江大娘还说,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已收到了长孙冲的拜函。”
王铁牛再道。
“唔······”
“这家伙,这肾是铁打不成?”
“厉害啊。”
张楚看着手里的记录,啧啧称叹。
不过,能留下过夜的几乎都是九街那边的勾栏,十巷里的记录虽然也多,但大多都没有留下过夜,而后便被人请了出来。
看来,十巷里的姑娘们都已将长孙冲当成冤大头了。
特别是这个潇湘馆的沐花魁,更是从长孙冲这里捞走了不少钱财,可是看记录,身子还没被长孙冲拿下呐。
看到这里,张楚也忍不住笑了。
“废物玩意。”
“连这些姑娘都搞不定。”
“活该只能在九街发泄。”
看完,张楚把这些记录原封不动的装了回去,又取出笔墨,在信笺里写了句话。
封好,再递给了王铁牛。
“把这个东西,交给刘氏。”
张楚吩咐。
王铁牛把信封贴身放好,连连应是。
回了府,王铁牛就忙去了。
张楚打了个哈欠,都顾不上候着的八花劝说吃早膳的事,一头扎进了被窝。
那两块月饼还是很顶事的。
现在,张楚只想睡觉。
八花无奈,只能收拾了。
不用说,吴娘她们又开始为铺子奔波了,裴行俭应是去了左武卫。
大家都有事奔波,倒也是不错,张楚想着,沉沉闭上了眼睛。
··········
务本坊,国子监。
楼阁之上。
孔颖达,虞世南和盖文达坐于一侧,笑呵呵的望着长孙无忌,萧瑀和王珪三人。
茶水新煮。
香气满屋。
“赵国公这叫什么话?”
“老夫,怎么可能和他张楚站到一侧?”
“昨日进宫,老夫说什么把国子监监正一位,传给张楚,也不过只是权宜之计。”
“你们也知道,昨天张楚来了这里,他亲口告诉老夫,孔老二罪恶的一辈子,确实是他的杰作。”
“老夫有什么法子?”
“这一次的结局已定,老夫再跪下去也不过是徒增笑料,不如赶紧投降,免得这篇文章真的成为我儒学的掘墓之物。”
“更别说,这小子今日早朝,还给陛下告了老夫一状,竟然让老夫向那些人认错,哼!”
孔颖达冷淡的哼了一声,给三人斟满茶。
“你们觉得,老夫和他,还能走到一起去吗?”
“倒是赵国公你们········”
孔颖达眼眸瞥了他们一眼,而后垂下,伸出手指,轻轻在茶碗上叩着。
“这一次,老夫等人连脸都不要了,亲自跪坐于朱雀门前请愿。”
“你们,又在何方?”
“口口声声说着要帮老夫解决民学祸乱,可这么长时间了,老夫怎么就不曾看到你们出手呐?”
孔颖达脸色阴沉,缓缓说道。
长孙无忌三人相视一眼,赶忙拱手。
“孔老夫子,你事发突然。”长孙无忌立马道:“老夫等人刚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但,反应过来后,便差遣了所有子弟,为孔老夫子你们壮声势。”
“可以说是不余遗力了。”
长孙无忌沉声道。
“你们呐?”孔颖达低着头,仍旧望着茶碗里的东西,但是眼睛,却是狠狠向上抬了一下,盯着三人。
“咕咚!”
长孙无忌抿了下嘴唇,吞口唾沫:“吾等正积极联络各方官吏,想着等机会到了,给张楚致命一击。”
“可谁想······”
“可谁知道·······”
王珪急忙附和:“是啊,孔老夫子,这不能怪我们啊。”
“谁能想到,这小子出招如此没有章节。”
“这·······”
“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啊,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文章便散布于长安城任何一个位置。”
“我们原本是想着派人把这些文章尽数回收的。”
“可······可万万想不到,太多了,压根收不尽。”
“这两天,我们也一直在查张楚用了什么法子,短短数日内就印刷出了这么多文章,但,现在我们还没有眉目。”
“还请孔老夫子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定然会给孔老夫子一个交代。”
萧瑀也是长叹一声,想起来这件事,仍是惊骇。
谁都不知道张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此技奇妙,这竖子定然是又有什么突发奇想,几日内就印刷出了最少不下于七八万份的文章。”
“孔老夫子,你进宫认输,是对的。”
“这股波澜若是不趁早压下,结束此事,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此刻,三人心中对于孔颖达 也没有多少怀疑了。
“老夫现在脸都没了,反倒是活的自由自在了。”孔颖达饮了口茶,直接道:“今后再有什么事情,不要来找老夫了。”
“老夫想要歇一歇,缓一缓。”
长孙无忌见孔颖达想要抽身,不由心中一惊,眉头微皱:“孔老夫子,你不要报仇了?圣师殿,可还在这小子手里呐。”
孔颖达白了他一眼:如果赵国公能帮老夫讨回脸面,老夫感激不尽。”
“老夫带着国子监,身先士卒数次,也该轮到你们了吧。”
长孙无忌无言。
而后沉默。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背后指挥着孔颖达冲锋陷阵。
现在孔颖达要让他们直接出面·······
“孔老夫子,这当然可以,我们也不是只让你老出面,主要是,张楚和我们没有直接冲突。”
“所以·······”
“但若是有机会,我们定然不会放过他!”
王珪赶紧找补了一声。
孔颖达话中的不满,他们怎么品味不出来呐?
“之前说好的秋闱之事········”长孙无忌斟酌道。
“放心吧,老夫也不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人。”
“之前答应你们的事,自然会处理妥当,只是,现在老夫碍于这几次的威望大降,这一次主考官,不知道陛下还会不会让国子监出任。”
孔颖达有些犹豫。
“放心吧,孔夫子,这个职位,除了你,无人可出其左右。”
“只要你还愿出任,就没有人能抢走!”
“张楚这小子,今日早朝,还真请求陛下,让他全权负责科举。”
“哼!”
“也不看看他什么样子,这职位,岂是他一个毛头小子可沾染的?”
萧瑀很是不满。
张楚的行为,在他眼中就是大大的僭越。
这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小孩了?
张楚在他眼中,和毛头小子无异!
“奥?”
“张楚要当主考官?”
孔颖达假装惊骇,脑袋猛地抬了起来。
“放心吧孔夫子,他不可能成为主考官的。”长孙无忌说的斩钉截铁:“秋闱已经很近了,主考官由谁担任,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确定下来,在这之前,我们的注意力会保持十分,定然不会让他钻了任何空子!”
“其实,这主考官,就算给他,他也翻不出来什么浪花。”孔颖达点点头,闻言,又是放松笑道:“除了这个位置,其他位置都是你们的人,他就算是主考官又如何?”
“话虽如此,但,为了十成把握,绝不会让他出任此职!”王珪也说道无比笃定。
萧瑀想了下,嘱咐道:“孔夫子,到时候恐怕还要请出面,反对张楚担任主考,如此,更是稳妥些。”
“你是儒学魁首,而参与秋闱的也皆是儒学学子,只要你出面,说些张楚会借机报复,引起学子不满之类的话,朝廷定然会直接绝了张楚的心,稳妥,终究是最要紧的事情。”
孔颖达沉思片刻,吐了口气:“善!”
他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