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平和郭云松走了。
两人走的时候,呼吸别提多急促,神情别说多亢奋,那黝黑的皮肤都泛起了红光。
相比之下,便是夕阳的颜色都要弱下几分。
“师父,你说的我都想去研究植蔬了。”
“好像,黄平师弟他们的前路,都比弟子研究兵法还要光辉。”
裴行俭挠挠头,站在张楚身边,望着两人的背影,苦着小脸说道。
张楚斜了眼自己的弟子,不由笑了。
“咋?”
“又想改了?”
“上一次,在印刷铺子,你也说了不想学习兵法来着。”
裴行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师父,我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啊。”
“是有些。”张楚点点头:“所以,为了不让你如此急躁,为师得给你展开训练了啊。”
“走。”
张楚带着裴行俭去了后院。
不多时,后院中便响起了裴行俭的惨叫声。
“师父,我不行了,师父······”
裴行俭蹲着马步,膝盖上放着沙袋,肩膀上也有重物压着。
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
豆大的汗水,噼里啪啦的落下。
张楚端着茶壶,就坐在他面前,看着裴行俭的样子,轻轻哼了一声:“心气浮躁,急功近利,怕是研习兵法,也不过是想着依靠兵法来尽快达到自己心中想要的富贵吧。”
“心智如此不坚定,若是不改变,今后你会吃大亏。”
张楚评价道。
事实上,确实如此,裴行俭非常喜欢兵走险招,这其实就是急功近利的一种表现。
而他虽是名将,但,他也颇为喜欢钻研为官之术,这行军打仗,他是有天赋的。
不过他确实也是借助军功,来帮助自己谋求文臣官职,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给他按了个‘儒将’的名头。
无疑,这样的性格,大大制约了他的发展。
裴行俭小脸紧绷,牙齿用力的咬着,双腿更是打摆的厉害,似乎就要不支。
张楚轻笑一声:“如果倒了,就加一炷香的时间。”
声音落下,裴行俭的身子瞬间摇晃的不那么厉害了。
张楚望着他,眯了下眼眸,轻轻摇头。
这小子·······
“公子!”
这时候,王铁牛从外面走了过来。
张楚瞅了他一眼,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王铁牛坐下,瞧着青筋凸起,脸色已经通红的裴行俭,嘿嘿一笑:“裴小郎君这是练的那一招?”
裴行俭赶紧向王铁牛用眼神,请求王铁牛帮他说句话。
张楚放下了茶壶,翘起二郎腿,紧了下衣袍,淡淡道:“心志不坚,当罚。”
“说你的事。”
王铁牛瞬间把脑袋别了过去,不再看裴行俭。
公子惩罚,谁敢多言?
当即,王铁牛脸色一正,说起了正事:“公子,江大娘有消息。”
“萧姑娘说,鱼儿已经上钩,她准备明日夜,就收网。”
“而且,为了保证这一次计划的顺利,她明日还邀请了明月姑娘为她助阵。”
“长安不少人已经沸腾,疯狂的投拜帖,因为鱼儿那边来的人有些多,所以萧姑娘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出现意外,便悄无声息的扩大了些酒宴规模。”
王铁牛低声道。
张楚手指轻轻摩挲着指肚。
看来,秋兰的身份已经确定无疑,而且,鱼儿来的人有些多?
嘿!
那这下可真的是有好戏看了。
估计李世民得带不少人前往,有意思,有意思·······
张楚颔首,轻吐口气:“好,告诉她,到时候我会提前前往。”
“是,公子。”王铁牛领命。
这样的好戏,不亲自到场瞧一瞧,怎么能行。
当然,张楚不会露面。
哐铛!
终于,随着一声闷响,裴行俭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因为只要睁开,就有很多汗水流进去,将会无比难受。
即便是躺在地上,裴行俭的双腿,都在控制不住的哆嗦。
张楚捏了下。
这不是装的。
这才满意的重新回到了石桌前,又和王铁牛说了会话,王铁牛起身告辞,张楚抱着茶壶,就像是地主老财样,笑呵呵的开口道:“王铁牛还特意拖延了时间,好让你多休息会。”
“等会多出来的休息时间,全都加到处罚中。”
“站起来,把沙袋绑在腿上,在院子里,先跑十圈。”
张楚风轻云淡的说道。
“厄啊!”
“师父,你杀了我吧!”
裴行俭哀嚎,满脸悲愤。
一切都瞒不过师父。
张楚挑了下眉角:“要死,也死在战场上。”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站起来。”
“嘿,不过,若是真死了,到时候你的功名利禄,可都成泡影了。”
裴行俭按着地面,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张楚就静静看着他。
功夫,张楚不是太懂,但锤炼自身,张楚相信整个大唐都没有人比他更懂。
身躯是一切的根本,把身躯锤炼好了,所谓的武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大唐那么多武夫,随便找几个教一教他,裴行俭就会成为战场上的绞肉机。
更何况,未来大唐的战场是什么样,谁又能说的清楚呐?
嘿!
张楚眯了下双眸,看着不断哀嚎,但还在咬着牙坚持的裴行俭,悠哉悠哉。
一直到了月亮高挂,裴行俭才停了下来。
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了。
张楚让吴娘取来了饭菜,并且给他准备好了泡澡水。
不过,裴行俭趴在桌子上,看着晚饭,只觉得头昏眼花,虽然他能感觉到身体饥饿对食物的贪婪,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拿起来筷子了。
“快些吃。”
“一炷香的时间,吴娘,到时候便全部撤走。”
“吃过饭,简单冲洗下身子,为师要校考下这几天,苏将军教给了你什么。”
张楚说罢,便是起身离开了这里,回了厅堂。
时间不长,裴行俭换了一身衣服走了进来。
他满脸的疲累,眼眸里都有血丝凝结。
张楚就坐在桌旁,蜡烛跳跃着,映照出半面脸颊,神情专注的望着桌上的大唐堪舆图。
望着眼前这画面,裴行俭原本懒散散的身子,骤然一绷,溃散的专注力竟又集中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师父······”他低声唤道。
张楚看也没看他,手指,轻轻在地图上点了点。
“这个城池,若是你,你怎么守?”
“········”
············
第二日,张楚起的很晚。
昨日,和裴行俭聊了很久,这小子在军事上不得不说确实是有天赋。
一不小心就从大唐聊到了二战,幸好自己学识渊博,糊弄的他一愣一愣的。
直到半夜,两人才散去。
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天色,已经快要中午了。
张楚想了下,便让今日留守的五花给自己选了身适合前往平康坊的锦绣。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若是再晚会,平康坊的人就要多起来了。
平康坊这地方,只要过了中午,就已经八方客人开始云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