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也静静地望着江面,心潮如同波涛般汹涌澎湃,长久以来的束缚陡然释放。
今日暴雨如注,使得上游溪涧之水泛滥,武林盟紧急令下,开闸泄洪,以免洪水肆虐,损及庄稼田园。
尉迟耳畔传来滔滔江水之声,视线所及之处,鸢也正驻足于桥头,那一抹决绝的身影让他心头一紧,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他想要奔向她,将她拥入怀中带离此地,然而眼前的黑白交织,让他步伐渐缓,直至停滞。
他紧闭双目,再次睁开时,眼前的一幕令他肝肠寸断,每当深夜梦回,皆会令他惊悸醒来。
鸢也立于桥墩之上,毫无犹豫,身形一闪,跃入滚滚江水中。
“跟我回去!”
“除非我死!”
……
于是,她便真地在他眼前香消玉殒。
……
尉迟腹中旧疾复发,犹如刀割一般,鲜血浸透了他的手掌,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他勉力向前迈了几步,嘴唇微动,却连一声呼唤都无法发出,下一刻,颓然倒地。
“尉大侠!”
……
桥墩之下,他紧紧抱住了那个毅然跳江的女子,拨开她脸上湿漉漉的发丝,探查气息。他的话语深沉而充满悲愤:“何人竟值得你舍弃宝贵的生命?”
鸢也微微睁开一线眼帘,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男人面容。多年不见,他似乎依旧未曾改变。
她唇角轻动:“苏……”
话音未落,便已无力再说。
让她安息吧。
鸢也的眼帘再度阖上,依偎在他胸前,就此昏迷不醒。
时光倒流至数日前的班加西城。
马车骤然失控的刹那,黎屹立刻察觉到了爆胎的声音,刚刚那声闷响无疑是暗器所致!
有人暗中对他们施展偷袭!
疾驰中的马车因一侧轮胎破裂,瞬间失去了控制。黎屹竭尽全力勒住缰绳,但马车仍旧直冲向路边的花坛。电光火石之间,尉迟沉喝一声:“跳!”
在最后的千钧一发之际,尉迟与黎屹同时推开车门跃出,紧接着马车撞上了花坛。
两人在地上翻滚一圈后起身,只见马车因撞击而四窗破碎,甚至翻倒在地。
班加西一行,尉迟怎会仅带黎屹一人,随行的护卫早已驾车紧跟在后,此时纷纷围拢过来,将主人团团保护在内。
黎屹警惕地扫视四周,低声揣测道:“莫非是反朝廷势力?瞧见我们从朝廷府邸走出,误以为我们是朝廷官员,故而对我们发动攻击?”
尉迟心中蓦然生出被锁定的感觉,迅速转头望向对面民居楼顶,果真有一名刺客持弓搭箭,正瞄准他们。几乎在同一时刻,刺客扣动扳机,箭矢破空而来——
尉迟一把推开黎屹,同时自身后撤,箭矢擦身而过,刺入一旁马车之中,车内侍卫皆惊骇不已。
黎屹目光转向箭矢来源的方向,那刺客一击未中,立即收起弓箭逃窜而去。其余侍卫纷纷下车,抽出腰间的佩剑,戒备四方。
尉迟拾起地上掉落的箭矢,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之色,沉声道:“通知使馆,我们遭到袭击。”
“遵命!”
此处不宜久留,尉迟果断登上马车,四辆马车随即疾驰离去。
本以为刺客已经逃离,黎屹刚挂断与使馆的通讯,却发现后视镜中有四辆相同的马车正急速接近他们。
这些马车同款同型且未悬挂车牌,显然并非寻常百姓所有。
“尉大侠!”
尉迟已然察觉。
他并非坐以待毙之人,行事准则一贯是先发制人:“他们要我们停车,我们就让他们尝尝被迫停车的滋味。”
黎屹领会其意,立即将指令传达给其他马车内的侍卫。
侍卫们纷纷降下车窗,探出身子,瞄准那些马车的车轮发射飞镖。
前方两辆马车猝不及防,中招后失控撞向路边,后两辆马车反应迅速,采取s型行驶避开飞镖的同时,车顶天窗开启,一名刺客站立其中,瞄准尉迟的车队。
最近的班加西城,最不缺乏的就是暗器交锋之声。
沿途的利比亚民众习以为常地躲回家中,唯有停靠在路边的两辆马车行动起来,加入追击的行列。
他们的目标异常明确,便是尉迟乘坐的那一辆马车,甚至不惜以玉石俱焚的方式驾车撞击他们。
马车司机巧妙地漂移避开了夹击,黎屹眉头紧锁:“他们分明看见我们是中原人士,为何还要继续攻击我们?”
即便是误认为他们是朝廷官员,也应该清楚他们并非班加西的官员,为何还要持续射箭呢?
“要么是误以为我们是朝廷官员,要么,”尉迟手中握着那支箭矢,语气冷漠地道,“从一开始就将我们视为目标。”
似乎是厌倦了这种一对一的追逐,对方的马车数量瞬间翻倍,增至八辆,并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撞击尉迟一方的马车。在数量悬殊的情况下,尉迟一方陷入被动,而使馆的援兵迟迟未能赶到,最终只剩下了他们这一辆马车。
黎屹降下车窗,回首射出两支飞镖,击碎了对方马车的前挡风玻璃,飞镖穿透玻璃,直刺驾驶者,那辆马车瞬间失控撞上路边石墩,可能是撞破了油箱,轰然爆炸!
目睹这一切的本地百姓惊呼出声,即便这里曾经历过战乱,如此激烈的马车之战也是前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