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湫远远离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但是易北冰的火气丝毫未退,眼睛绷得溜圆,气喘吁吁,十分气愤。尔后易北冰又一定神,对湫较为缓和地说:“对不起,刚才发那么大脾气。我告诉你,那地下室有危险,我刚才对你那般怒喝,都是为了你好,不要再靠近那扇门了,危险,危险啊!”
湫一个劲答应着,但她仍然好奇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又想到平时对她言语柔和的教授突然如此勃然大怒,她相信了地下室真的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
易北冰终于平息了下来:“好了,离开这儿,去餐室用餐。”说完他走出了卧室,湫也跟着她走出了卧室。
易北冰将卧室的门锁好后指着餐桌边的椅子对湫说:“好了,请坐,我去备餐。”
湫小心地坐下,眼见教授走入厨房,心想教授刚才的两次极不自然的答复;又想到教授分明说地下室只是储存实验作品的地方却又仅为进去看一下的要求大动肝火。湫觉得十分奇怪,“难得教授真的有事瞒于我?”湫这样想。
几分钟后,易北冰接连端出餐盘,直至餐桌摆满后,才坐下用餐。易北冰不说话,湫也不敢再说什么。
餐后,湫对易北冰说:“教授,我得先回去工作了,我的设计图纸今晚就要上交了。”
易北冰说:“好吧。”之后易北冰送湫到院外,将院门一关,快步走到卧室的实验台前,叮叮当当地调起药剂来。
当天下午,易北冰给湫打电话。
“湫,你还好吗?今天中午对你那般无理真是抱歉。”
“没关系啦,教授,我可以理解您。”
“没关系就好,唉…你现在在哪里,湫?”
“我在家,教授。”
“你的图纸完成了吗,有时间来我家用晚餐吗?”
“完成啦,教授,您等我,我马上过来。”
说罢,两人挂了电话。湫以她尽可能快的速度搭车来到易北冰的家门前,准备敲门。可是湫忽然间听到,房门内传来一阵好似破裂的喉咙发出“呜呜”的奇怪的声音,却又有点似猫发怒时吐出的一串低吼。湫觉得不大对劲。突然,她又听到好像有教授喊叫的声音,她赶紧掏出手机,准备给教授打电话。
但是教授并没有接电话,门也没有被打开。湫附在门上侧耳倾听,那怪声消失了。她静待十几秒,里面仍是没有动静,她心想:教授一定出事儿了!于是她赶忙键出了紧急号码,准备报警。
正值湫准备按下呼出键的一瞬间,门被打开了。只见教授伫立在门口,安然无恙。
“啊,湫,你来了啊,你是在准备给我打电话吗,我刚才在练唱歌,没有听见电话铃声。”
“是啊,教授,我刚才给您打电话您没有接。我只是刚才听见屋里有些怪声,以为是您有难,于是就准备报警……”
“啊,报警?我…我没事,只是刚才在练唱歌……可能是我这嗓音太鸭子了吧!”易北冰恍然大悟,说完后又笑了笑。
“是这样啊,哈哈,”湫有些许尴尬地笑了笑,“早听刘楷说,您现在突然喜欢上了唱歌,而且歌声很是不敢恭维,没想到居然会引发今日这番误会。”
“哈哈,那就快请进吧!”易北冰将湫邀进门,招呼她坐好。
“不过,教授,”湫坐到沙发上后说,“您现在的手艺还真不赖呢!今天中午我还是头一次品尝到,您做出的如此美味的菜品哩!”
“我最近也学了学烹饪……湫,你不是恭维我吧?”易北冰一边给湫沏上一杯茶一边开玩笑。
“当然不是了!”湫摇头,她的黑色长发轻轻地被甩动了几下。
“哈哈,那真是过奖了!”易北冰递给湫一杯茶后,走进了厨房。
易北冰煎好了牛排,又倒了一杯鸡尾酒。他打开柜门,取出一瓶黄色液体,瓶身上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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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拔开瓶口的木塞,舀了一小勺调入那杯鸡尾酒。
易北冰走出厨房。“湫,尝尝,这是30年特制的鸡尾酒,很好味的!”易北冰说着将酒递向湫。
“嗯,谢谢了,教授。”湫接过酒,一点点品着。
不一会儿,易北冰又端出了牛排。这一餐与中午大不相同,两人聊得十分欢愉。
餐后,易北冰将湫送回家,之后搭车回到自己家里。这时,天已经黑了,缰矢城大街小巷都亮起灯来,十分火红。
易北冰家所在的这条街却很安静,因为这里是城郊住宅区。他到家后,连起居室的灯也不开,就冲入卧室,蹲在铁箱边搜寻起器材来。
在实验室忙了一会儿,易北冰又出门了。他携带一个记事本,来到市中心,乘电梯上至中心教堂顶层的眺望塔,接着又爬到眺望塔的上顶。他巡视了城市一圈后,极目向西边的天空望去。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因为凛冽寒风的威逼,大都躲到棉被中去了,只有西边天空中的一片浓密的黑影----那绝非普通的夜的黑,它在奋展它的长臂,阴惨森冷,仿佛就要将这城市中晶明火亮的地方紧紧抓在它的胸怀里——它在迫近,向城市蔓袭而来。
易北冰低下头,皱着眉,板着脸,在记事本上记下了什么东西。“仅剩两天了,”他抬头仰望星空,自语道,“再加十天。”自语罢,他的表情又变得有几分欣慰了,看看东边的天空,发了几分钟呆后,开始低声吟唱起来。
易北冰这时的外貌,大不同以前了,他原先炯炯有神的双瞳已黯然失色,他的皱纹比先前加深了许多,肤色暗黄,身躯弯驼,更加消瘦,变得沧桑了不少。
他不断地唱着。此时他内心的惆怅,尽显在容颜之上。他唱得很陶醉,直到眺望塔上的一个人探出头向塔顶喊:“喂!不要唱了,太难听了!讲点公众道德行吗?”
易北冰这才回过神来,立即停止吟唱,一边爬下塔顶,一边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之后他迅速下了教堂,一溜烟儿奔了回家,一屁股躺在床上不动了。
几十秒后,鼾声响彻云霄。